姜若微心里咯噔一下,脸霎时惨白一片。
不管是那种猜测,对她而言都不是好事。
庄敏君见姜若微脸色不对,以为她还在生气,又为穆瑜英解释几句便离去了。
姜若微咬着唇,从箱笼里翻出几块布,挑出两块上好的缎子,一块雪银色,一块暗青色,然后去了谢姨娘屋中。
巧的是,谢姨娘也正在绣荷包。
姜若微拿出两块缎子,支支吾吾问,“姨母,我想给三公子绣个香囊,我听说,不同品级官员穿的服色是不同的,三公子穿什么样的官服啊?”
谢姨娘呵呵笑,“你这孩子,也太急了些,你和三公子话都没说上几句吧,怎么就想着给他绣香囊了。记着,上赶子的不是买卖。你莫要太主动,欲擒故纵。要想办法勾得他不上不下,主动来找你才是本事。”
姜若微捏着缎子,面红耳赤,“我,我只是想提前准备起来。”
谢姨娘点头,“也好,你可以先练练。”说罢,谢姨娘仔细瞧了瞧姜若微手里的两块缎子,而后指尖点了点那块银色的缎子道,“三公子的官服是绿色的,配银白色香囊正好,又好看又风雅。三公子平日的衣裳浅碧色、月白色、宝蓝色也居多,银色香囊合适。”
绿色的官服?
姜若微想到那日她瞧见“三公子”,见他一身朱色官服。她又仔细回想,她几次见“三公子”着便服,都以玄色、墨青色、墨绿色居多,鲜少有淡色的衣裳。
姜若微隐隐明白了真相,她袖中的手微微握拳,不动声色继续问,“姨母,我有一回在花园里瞧见一人穿着朱色官服,那是谁啊?”
谢姨娘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也怪我没教你。只有正五品以上官才能着朱色。咱们府里如今只有侯爷和世子才能穿朱色官服。侯爷如今外出未归,你见到的人,一定是世子。”
姜若微轻轻哦了一声,她捏着缎子起身道谢:“谢姨母教我,那我先回去练练女红。”
她福身告退,一转身,姜若微便拉下脸。
她咬着牙,眉眼间一股恨色:坏世子、大骗子!
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认错人,他居然不反驳。
害她做了那么多丢脸的事情。
去他跟前背诗、还给他送朝食,三更半夜去花园等他。
他竟还装模作样扮好人,一颗心蔫坏蔫坏的,都流黑水了!
姜若微回到自己屋里,从枕头底下找出世子写给她的那张纸,呼啦啦全部撕成了碎片。
……
翌日清晨,姜若微卯时不到就起身去大厨房了。
碧儿不解:“姑娘,您这是又要给谢姨娘做朝食么?谢姨娘不是说了,叫您歇着,别累坏了身体?”
姜若微唇角勾起一点笑,“不,我是给世子做朝食。”
“啊?可您昨晚不是说,世子骗了您,不是好人。您怎么还要给他做朝食啊?”
姜若微浅浅一笑,腮边露出两个梨涡,显得无辜极了,“正因为他不是好人,我才要给他做朝食呀。”
碧儿一头雾水。
姜若微没解释,她去了厨房,做了莲子羹、豆儿糕、鸭血粉羹。
而后,她又提着食盒,去了海棠树下。
今早下了小雨,姜若微一手撑伞,一手提着食盒,垫着脚,仰着头往东面望,片刻后,她果然瞧见了穆瑾辰的身影。
他今日穿了一身墨绿竹叶暗纹锦袍。
他面上没什么神色,一双眼漆黑深邃,犹如寒潭,整个人说不出的沉稳、威仪,和众人口中那个闲散随性的三公子完全是两个人。
姜若微咬唇,心中嘀咕:她先前怎么没注意到这一点呢?
穆瑾辰走近,姜若微连忙低头,躬身一礼后将手中食盒递给穆瑾辰。
穆瑾辰接过食盒,却见跟前的姑娘垂着脑袋,他只能看到她的发髻,完全瞧不见她的脸。
大约是害羞了。
他似有若无轻笑一声,“辛苦了。”
姜若微连忙摇头,“没什么的,三公子喜欢就好。”她特地咬重了三公子这几个字。
穆瑾辰点头应下,从容自然。
仿佛自己真的就是三公子一般。
“今晚我戌时回。”他交代一声,并未说其他。
而后,穆瑾辰将食盒递给身后的楚放,负手离去。
姜若微抬头,眼看着几人离去的背景,脸上浮现出一个狡黠的笑。
让你骗人,哼。
……
穆瑾辰上了马车,楚放连忙跟着上去,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几道吃食一样一样摆上。
“姜姑娘真是好耐心,也不怕麻烦,做了这么多样,精巧好看,看着就好吃。”
“世子,姜姑娘对您是真上心呢。”楚放又道。府里来来回回那么多表姑娘,可是有几个天没亮就起来下厨给世子准备吃食的呢?
穆瑾辰目光从案几上的几道吃食一一扫过,眉眼间不自觉带了些笑意。
早上时辰太紧,他没工夫与她多说话。故而方才他提醒她,今夜他戌时归。
她有几分小聪明,应该听得懂吧。
……
目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