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初蒙蒙亮,敲门声吵醒李舟秋。
她翻身下床,一边穿外衣一边应了一声:“来了,谁啊?”
“梅辞先生,是我,明珠。”
李舟秋打开门看到明珠,一脸不解:“怎么了明珠,天还没亮就来找我,有事?”
明珠朝李舟秋福了福身,传达周江满的话:“梅辞先生,长公主让您尽快洗漱准备一下去用早膳。”
“嗯?”
明珠继续道:“长公主说让梅辞先生用完早膳,就一块儿去给李将军上坟。”
李舟秋十分确定,明珠口中的李将军,正是她本人。
李舟秋张张口,好一阵才有了声音:“不是已经迁完坟了?”
“是啊,前两天是迁坟,今天是烧香摆供上坟,不一样的。”
“……我可以,不去吗?”
自是不行的。
周江满说一不二,她决定的事情很少有更改的,根本不容李舟秋拒绝。
——
李舟秋一路跟着马车随行到江陵山,一路昏头昏脑,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自己给自己上坟?她敢说她是自古以来头一人。
刺激,真刺激。
稀奇,真稀奇。
走在前面的马车忽然停下来,轿夫架好专门为周江满定制的下坡斜板。
清风拱手朝里面通报了一声,然后跃上车钻进车厢。
不多时,清风推着轮椅上的周江满沿下坡斜板缓而慢的走下来。
周江满坐在轮椅上冷目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李舟秋身上。
“过来。”
李舟秋顺从上前。
清风往一旁侧侧身,将轮椅的推手让给李舟秋。
周江满微微提高了些声音,道:“梅辞与本宫进去,其他人在这里等着。”
清风与明珠齐齐应声:“是。”
罢,进就进。
李舟秋抛下思绪,推着李舟秋进了江陵山。
不得不说,江陵山真的很漂亮。
风景秀丽,有水有树,生机勃勃,争相夺艳的花朵开得正旺盛。
一丛丛鲜花绿枝连成一片,形成令人惊艳的花海。
黄的红的粉的相应相合,株株饱满莹润,种类繁多。
这么多花聚集在一起,香味却很淡雅,并不腻人。
潺潺流水沿着小溪一路往前。
只让人觉得惬意放松,视觉上的享受。
这不是李舟秋第一次来江陵山,几年前江陵山的风景也很不错,但明显不及今日。
周江满信手折了枝盛开的花,放下鼻下嗅了嗅,她问:“漂亮吗?”
这儿只有她们两人,这话只能是问李舟秋的。
李舟秋点点头,坦诚道:“恍入仙境。”
周江满闻言满意地轻轻笑,她目光看远,眺望着整个江陵山。
良久,李舟秋听到她轻若微风的自语:“那李舟秋,会喜欢这儿的吧?”
李舟秋一怔。
再回神,周江满已经自己转着轮椅往前走了一截儿,她快步追上,继续推着周江满前行。
在这儿的周江满,心情和脾气似乎要好很多,甚至还和李舟秋开了两个小玩笑。
往前走了约莫一刻钟,茔苑便显现出来。
和李舟秋想象的很不一样,周江满为她筑的坟茔很简洁,石砌而成,立高阶之上。
高阶上立着一块一人高的石碑,上面只随性至极地写了“李舟秋之墓”五个大字,连亡于哪日都没有。
李舟秋看着墓碑出神,她细细打量一阵,居然觉得十分欣慰。
她确实就喜欢这样简简单单的坟茔,死了住着也舒服。
小江满还是那么懂她。
李舟秋冷不丁的想,亲眼看到葬着自己的坟茔,算是了不起的事迹吧?
正满意欣赏着,鹦鹉系统落在她的肩头,一脸兴奋:“宿主,这里面有你的原身哎!”
……她知道。
“你的原身腐烂了哎!好丑哦!”
……哪个埋在地下在棺材里躺了六年的尸体是好看的?
圆润小巧的鹦鹉张了张粉色的鸟喙,发出一阵讨打的声音:“啧啧啧。”
李舟秋选择无视它。
她推着周江满到了台阶前,犯了难。
坟茔修在台阶之上,但两侧并没有留轮椅通道,她无法将周江满推上去。
周江满也愣住了。
修坟茔的时候忽略了这一点。
李舟秋低头看了看轮椅上的小姑娘,踌躇说道:“要不我抱公主上去?”
话音还未落地,周江满已怒而出声:“放肆!”
周江满气势够凶够足,换成其他人肯定立马跪地跟她认错。
可站在她面前的是李舟秋,李舟秋才不怕她发脾气,只微微无奈。
“那怎么办?走都走到这里了,不上去?”
周江满抿起唇,不说话了。
她这副模样,李舟秋最熟悉。
这是又开始犯别扭了,不愿意梅辞抱,但也不愿意就这么走。
李舟秋清楚小姑娘的性子,她天不亮就起床准备,穿了大半个京城过来,就是为了李舟秋给上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