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随身备着这种东西。翻来覆去了许久,最后才终于想起给前台打了个电话。
酒店的服务倒还不错。
前台那边听完请求,便允诺说一会儿就让客房将药送来,让他稍等一阵。谢迟道了声谢,翻身倒回床上,脑子里一阵头晕目眩。然而本该烧得迷糊的意识却无法控制地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像是做梦一般,一幕幕画面快速闪现眼前。
他又梦起了幼年时那个下雪的夜。
纷纷扬扬的雪花下着。
大雪没过膝盖,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和陆行朝两个人。
他们本该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深入的交集。
如果没有那日雪夜里发生的事……
如果……
“——叮咚。”
朦胧间,一声门铃将思绪打乱。
谢迟自恍惚中回神,下意识抬头向房门处望去。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陆行朝去而复返的脚步声,沉稳地停在了屋外。他忽然间精神微振,拖着沉重的身体去开了房门。
“小……”
“打扰了,客人。”门外的人挂着标准化的微笑,“我是来给您送东西的客房,这是您要的退烧药。”
谢迟瞬间将话又全部咽了下去。
他低声和来人道了声谢,接过药盒。
来送药的客房挺周到,还特意带了个温度计过来给他,介绍了一下用法。谢迟看着手里的东西呆呆发怔,一面回应,一面忍不住自嘲地想:自己是怎么会觉得来的人是陆行朝呢?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陆行朝才不会关心他。
这一整夜病得不得安宁。
谢迟一度高烧到了39°,连呼吸都变成了困难的事。又在退烧药的控制下逐渐回落,体温慢慢回到正常。
他做梦梦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模模糊糊。
好像每一件都和陆行朝有关,永远存在于他的记忆里,撇不下去。
明明他已经不打算再想念这人了。
却偏偏梦境如同播放中的电影,一幕接着一幕,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凌晨惊醒,谢迟身上盖的被子只剩了半截。
他困难地撑起来,摸黑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紧紧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最后打开手机,给自己买了一张回程的机票。
是这一天的。
他本来是想再多呆几天的。
但病成了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再给谢茴多添麻烦了。
买完了机票。
他给谢茴留言,扯了个理由说:“工作室那边又突然来事儿了,让我紧急回去帮忙,休假暂时没了。爸妈这边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直接跟我说,给我付就行,不然我也没什么别的能帮上忙的了。”
这个时间距离谢茴醒来还早。
谢迟怕她拒绝,干脆又从卡里划了二十万过去。等钱确认到账了,这才敢起身,收拾起了回程的行李。
为了跟陆行朝在一起,谢迟早在大学就被从家里赶了出去,也就只有谢茴一直跟他在偷偷联系。谢扬和沈音对他一贯是很好的,但无法接受自己养大的乖孩子突然喜欢上了男人。谢迟也没办法跟他们解释什么,关系就这样一直僵持到了今天。
多转点钱过去至少能让他心里稍稍安慰点。
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像是个拖了姐姐后腿的一事无成的废物。
时至今日,谢迟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感谢陆行朝当初一意孤行的进圈。
他因此得到了很多能偿还愧意的钱。
但也因此彻底认清了俩人之间的距离。
谢迟最后挑了个人不多的时间走了。
走得时候他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叫蒋柏洲来送,免得谎言被当场拆穿。不过走时的运气倒还蛮好,明明下了好久的雪,他那班飞机关舱的时候却刚好符合起飞条件。
在b市落地的时候,谢迟摸出手机。只看到新闻推送上说那边又下起了大雪,百年难见。机场旅客集体被迫滞留,航班也一律备降。
大概是老天都觉得他够可怜。
谢迟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手贱转了。
毕竟南方城市下雪难得一见,还下得如此之大。朋友圈里的朋友们多数都是在惊喜雀跃的,他冷冷清清的太单调。扫兴,也显得不够合群。
这条转载发出去没几秒。
朋友圈里立刻冒出一条红点:这就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会多呆几天呢。
谢迟扫了一眼。发现头像是个嘎嘎嚣张大笑的鸭子,心里立刻就有了数。再一看名字,果然就是心里想的那个。便说:“在外面呆太久也不好,早点回来早安心了。”
“亏你还是给自己人打工呢。”
鸭子头感叹一声,随后,谢迟的私戳就“叮咚”一声响了:“哎,明儿晚上有没有闲啊,出来玩玩?”
谢迟边等行李边回:“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在朋友圈里问。”
鸭子头唏嘘:“哎,这不是怕陆影帝莅临您朋友圈视察工作吗,万一撞见了多尴尬。问完了删掉又好像显得我很心虚,算了算了。”
谢迟“……”几秒,觉得这家伙是真的自信。
拿下行李后便回:“他没你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