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雪很厚,他很轻松的就造了一个雪球,当他举着这个雪球咧开嘴笑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自街的另一头走来。
那人个子很高,穿着墨绿色的大衣和黑色的靴子,踩过积雪的时候发出咔咔的响声。
他明明长得很高大,但走路的时候却很慢很慢,每迈出一步都要思考一下。
子墨静静的看着他越走越近,那人长得真是好看,比他见过的所有叔叔都好看。
可他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仍然目不转睛的往前走。
子墨将手中的一个雪球扔了过去,落在了那人的皮靴前。
那人终于转过视线,却是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的样子有些凶,眉头使劲的皱着,嘴巴也抿成了一条严肃的直线。
子墨有点害怕,但依然壮着胆子道:“前面没有路了,你再走就要撞到墙了。”
那人停下来看着他,突然迈着步子向他走来。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就像某种乐器:“小家伙,我找同仁诊所,你知道在哪吗?”
子墨咬了咬嘴巴,刚要说同仁诊所就是母亲开的,就听到身后大门被拉开的声音,是母亲出来找他了。
“子墨……天冷……”沐晚站在门口,在看到蹲在子墨面前的高大身影时,整个人都似被雪冻住了,到了嘴边的话也都卡在了喉间。
而那人听到她的声音,也急忙抬起头。
沐晚忽然捂住嘴,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那个站在冰天雪地里的人,有着远山一般幽远的眉毛,有着刀峰一般挺拔的鼻梁,他平时不苟言笑,却会在她的面前幼稚的像个孩子。
三年过去了,
一千个日夜流转,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只有她一直坚定着心中的信念。
他说过,他答应她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他说过会活着找到她,他……做到了。
沐晚三步两步的跑下台阶,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他。
阿行,她的阿行终于回来了。
凌慎行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三年的阔别换来大雪中的重逢,风雪当中却丝毫不觉得冷,从脚底到手心,每一处被她抱着的地方都是暖的。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不真实,就像无数次在梦中,他拥抱着她,醒来的时候却只有冰冷的被褥和一室的空寂。
“晚晚。”凌慎行用力的抱住她,“我回来了。”
虽然有些迟,总算不晚。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一时间仿佛忘记了这个世界的存在,白茫茫的雪地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旦相遇,再无分离。
直到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母亲……”
沐晚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襟,低头便看到子墨皱着小脸,不满的看向凌慎行,似乎对这个霸占了自己母亲的男人很是防备。
沐晚擦了把眼泪,笑着指向那个小不点:“阿行,快看,这是我们的儿子。”
凌慎行转过头,寻着那声音伸出手去。
沐晚看到他的手在空气中抓了个空,重逢的喜悦一瞬间被冲散得一干二净。
她抬起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那双幽深明亮的眼睛竟无半点反应。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几乎是颤抖着声音在问:“阿行,你的眼睛……。”
她刚才太高兴了,所以才没有发觉,他在见到她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就冲过来。
凌慎行的手在空中轻轻挥了一下,然后就摸到了子墨的脑袋,小小的脑袋上面戴着毛线帽子,再往下摸去便摸到他挺翘的鼻梁。
子墨皱着小眉头,显然对于这个陌生的触碰有些反感。
“子墨,这是你父亲。”沐晚蹲下身,指着凌慎行,“母亲跟你说过,你的父亲长得很高大,可以让你坐在他的肩膀上去抓树上的鸟窝,你看,母亲没有骗你吧。”
子墨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他背着光,眼睛弯着,在对他笑。
子墨想了想才道:“你真的能让我坐到肩膀上吗?”
那树上的鸟窝很高,站在树下的话,没有人可以够到,他们都太矮了。
凌慎行笑着蹲下来:“真的。”
子墨的眼中浮起喜悦:“那我们现在就去够好不好?”
“不好。”沐晚出声道:“现在是冬天,小鸟不在窝里,你就算够到了也什么都看不见。”
她看了看凌慎行的眼睛:“明年春天的时候,你父亲再带你去够鸟窝,好不好?”
子墨哦了一声,觉得母亲的话很有道理,他眼珠子一转:“那你可以让我骑大马吗?”
沐晚急忙去看凌慎行。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的表情,而是伸出双手将子墨抱了起来:“可以。”
子墨忍不住欢呼起来,在他小小的心灵上,对父亲这个人物没有什么概念,哪怕沐晚每天都在他的面前提起,但他关心的仍然只是骑大马。
映春出来找子墨,看到凌慎行的时候吓了一跳,转而又惊又喜,反应过来时才急着往屋里跑,一边跑一边喊:“大帅回来了,大帅回来了。”
凌慎行抱着子墨,沐晚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
凌慎行道:“被子弹划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