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富生惊呆了,销售数量竟然是零!
他被供销社财务员送出办公室,进了卖场,正好碰见一个女同志在问果酱。
女同志跟前放着一罐麦乳精,一包饼干,一包花生,还有两卷卷好的布。
一次性买这么多东西,一看就是大主顾。
售货员一脸灿烂微笑招呼女同志。
女同志指着架子上的果酱罐头问:“那瓶黑不黑红不红的东西是什么?包装看着怪好看的,就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售货员笑着把果酱拿下来,递到女同志手里:“这个啊,是桑葚果酱。”
“桑葚果酱?”女同志一脸疑惑。
售货员就解释道:“就是桑泡儿做的,甜味。可以空口吃,也可以泡水喝,据说抹在面饼和馒头上,特别好吃。”
其实售货员一点不想推销这东西,包装虽然好看,但是里面东西根本不值钱。
是走路边就能拽两把的桑泡儿,傻了才会花一块五买这么小小一瓶。
可主任说了,这东西是县里领导亲自交待过的,他们必须要好好推销。
按她的意思,推销啥啊!
每次有人问,她费劲巴拉的说半天,根本没人要。
这不是浪费她口水么!
她刚介绍完,女同志就皱
了皱眉,问:“这个多少钱一瓶?”
售货员就道:“一块五一瓶。”
女同志低呼一声:“疯了吧这是,桑泡儿打烂加点糖就卖一块五?这是哪来的大资本家,想剥削我们朴实的劳动人民啊!”
售货员尴尬的笑笑,没接话。
女同志没再看果酱一眼,拎着买好的东西,就转身走了。
林富生觉得自己的脸皮被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他脸上表情特别精彩,逃也似的离开了公社供销社,又马不停蹄赶去县城的供销社。
这边稍微好点,卖了十多瓶。
一个星期才卖出这么点货,比起仓库里堆出的小山,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他没敢耽误,誊抄了一份报表,就匆匆的往回赶。
当初建厂,他们可是把大队的全部身家都搭了进去。
要是果酱卖不出去,烂在他们手上,全大队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到时候闹起来,屁股下面的椅子没得坐事小,像三河大队的干部那样,被逮去劳改事大!
当天下午,金桂大队部的办公室内,气压低迷。
十几个干部,看着手里报表上糟心的销售额,信心满满准备大赚一笔的微博们,全都傻眼了!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数字。
十三瓶果酱!
一个星期总共卖出去十三瓶果酱。
县供销社的售货员说,这十几瓶,还是县领导干部,为了支持他们的食品厂,特意去买的。
如果不是看在大队的份上,他们可能连一瓶都卖不出去。
余乐阳对这个销售字数并不意外,她连报表都懒得翻。
像永兴公社这样的乡下公社,会去里面消费的都是公社居民,和普通农民。
农民辛辛苦苦一年到头,分到的都是粮食。
稍微富裕一点的大队,一年能分个几十块钱;要是贫困一点的大队,吃饭都是问题。
他们又怎么可能,掏钱去买果酱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李胜利挠着头,脸上没啥表情。
林富生把报表往桌上一甩:“根本卖不出去,你们说怎么办吧!”
在座的干部,带着人种田还行,卖东西啥的,他们根本不会啊!
大家你望望我,我翩翩你,最后齐齐把目光投得李胜利。
“李书记,当初你可是拍着胸脯向我们保证,果酱一定能赚钱,我们才支持你的。现在产品滞销,你总得想想办法吧!”
“是啊,李书记,我们都听你的,现在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大家还没吃够教训吗?当初
李书记发动我们养兔子,我们听他的,兔子全都养死了。办果酱厂也是听他的,结果根本卖不出去。”
“我看啊,还是趁着现在损失不大,把厂子关了吧。别像上回兔子那样,让大家跟着赔个底朝天。”
“好不容易建成的厂,怎么能说关就关?供销社卖不出去,我们可以在大集市上卖啊,卖便宜一点,肯定会有很多人买。”
大家你一句,他一句的说着。
有唱衰的,也有想再努努力的。
大家都在发表意见,余乐阳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林富生扫她一眼,看她气定神闲,完全不在意大家已经吵作一团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林富生拍了一巴掌桌面:“别吵了。”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林富生看向余乐阳:“说来说去,挑头办厂的人是余厂长,东西卖不出去,余厂长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余乐阳看向林富生:“林副厂长您这是什么意思?厂子成立的第一天,您就在大会上亲自宣布,我只负责生产和质量。其它事务由你们处理。
怎么,现在你们卖不出去产品,就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了?
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