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威胁的意思太过明显,听得随行下人们不由低下头。
夏青遥挑眉看着靖王,神色平静,似被威胁的不是她。
“看来靖王也不是要请神医去瞧病的,那夏小姐还是跟我走吧。”慕容铮凤眼眯起,冷笑了一声。
“靖王殿下就不要玩笑了,”慕容桐蹙着眉打圆场,“您若是没事,不是更好吗,我母妃还等着夏小姐去诊脉呢。”
“你们两个,”靖王啧了一声,鄙夷地视线扫过夏青遥那张精致的小脸,“你们到底是为了瞧病,还是为了别的?咱们不论远近,可都是皇家血脉,下等人可配不上咱们。”
下等人?
夏青遥面上笑容不变,眼睛却眯了起来,手指间捻住的银针已调整了角度。
然而不等她动作,慕容铮却是先她一步开了口:“品性若是高尚,便是个乞丐也是上等人,品性若是卑劣,即便是天潢贵胄,也只是丢祖宗颜面罢了。”
慕容铮负手在靖王和慕容桐面前来回踱了几步,那蔑视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肮脏的垃圾。
对上他鄙夷的视线,靖王和慕容桐都意识到,自己是被骂了!
“你放肆!”
“我放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慕容铮,你怎能对靖王如此无礼?”慕容桐眼看着慕容铮要与靖王吵嚷起来,生怕自己跟着吃挂落,忙出来赔笑道,“靖王息怒,他身子不好,脑子也素来不怎么灵光的,你别与他计较。”
“看看你如何行事,再看看你兄弟为了你如何四处描补的?”靖王盯着慕容铮,“你这也有个当兄长的样子?我看你……”
靖王话没说完,眼睛就不由得瞪得溜圆。
因为慕容铮已经二话不说,再度一脚踹在了慕容桐的臀部。
慕容桐被踹得踉跄两步,锦袍上印着两个灰扑扑的脚印,勃然大怒:“慕容铮,你到底知不知好歹,我帮你说话,你反而还踹我?”
慕容铮嗤笑:“我刚才说过什么?”
慕容桐捂着踹疼的地方,这才意识到,他总是背地里直呼其名习惯了,见了面也不曾叫过慕容铮兄长,更是不甘愿叫他世子,刚才一时嘴快,他这是又连名带姓的叫人了。
连名带姓,多是长辈对晚辈,上司对下属,平辈相交尊重些的也要称呼表字,如他们这般关系,他是要尊称一声世子的。
若细论起来,他的谈吐却是不妥。
可慕容铮也不该踹他,而且还是踹了两次,还都当着外人的面。
慕容桐气得面红耳赤,转而委屈地看向夏青遥,故作坚强的笑了一下,那表情里仿佛蕴含着对一个“疯子”兄长无限的包容。
夏青遥原本看戏看得欢快,却被慕容桐突然的表情恶心到了。
前世今生,慕容桐和苏玉柔都是同一类人,装可怜,博同情,故意说模棱两可的话,看起来都是为人着想,其实步步都在给人挖陷阱。
这俩人的行事风格,阴险到令人发指。
可前世她偏生就是那么笨,却相信了。
不过这辈子她将他们的招数拿来用,往往能气得人内伤,却又挑不出错处,想到这里,她心里爽快了几分。
“好了,二公子不要生气。”夏青遥配合的到近前来劝说,暗地里又对慕容铮使了个眼色。
她知道慕容铮是在有意转移矛盾,不想让靖王将她带走。
但是慕容铮若做的太过了,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慕容铮一对上她的眼神就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下暗自叹息一声,便不再开口了。
靖王欣赏够了兄弟阋墙的戏码,端着王爷的身份道:“夏小姐就与本王走吧。”
夏青遥颔首,转而与慕容桐道:“还请二公子告知王妃,我稍后给靖王看过病,便去王府探望王妃。”
慕容桐有心说不,觉得夏青遥应该先去王府给宸王妃诊治。
可是看靖王那狂傲的态度,忤逆的话他又说不出口。
因为祖父那一辈的渊源,他们宸王一脉与当今皇上那一脉的矛盾素来不可调和,靖王虽然论辈分要称呼他们从叔父,可靖王连慕容铮这个世子都不看在眼里,更何论是他这个庶出扶正后才做了嫡子的二公子?
慕容桐满心忧虑迟疑时,夏青遥已带上流萤,转身跟上了靖王的步伐。
慕容铮看了夏青遥的背影片刻,便回身吩咐了随行而来的汉子,与他一同离开。
慕容桐无法,只能带着随从策马飞奔回王府,先去给宸王妃报讯。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镇远侯府门前的空地恢复了干净,一直站在角门后的苏吟秋和苏柏聿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父亲,您看夏小姐这么跟着靖王回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苏柏聿有些忧虑。
苏吟秋摇头:“靖王毕竟是个体面人,便是有什么想法,也只会明刀明枪的用身份地位碾压,想来应该无大碍。”
苏柏聿却不这么觉得。
可是他素来知道苏吟秋的固执脾气,有些话便是说了,苏吟秋也是不信的,便只能转移了话题:“夏小姐给的那药也不知道能不能管用,儿子请了三个道士一个神婆,待会儿先瞧过咱们府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