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听郭艳蓉这样一说,神情一紧,“什么怪事?”
“你阿娘上吊的那天晚上,我当时因为一些私事睡不着,于是就想出去透透气,经过你娘的院子时,我看到有两个人从里面匆匆的走出来。”郭艳蓉想到当时的情景,脸上有惊悸的神色浮起,“那两个人根本不是你娘院里的下人,她们深更半夜的去娘的院子里做什么?”
言卿拧着眉头:“你认识他们吗?”
“认识。”郭艳蓉点点头,“他们都是夫人院里的老人,是夫人嫁进言家的时候带过来的。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就偷偷的跟着他们,他们拐进一边的小路时,我就藏在假山后,我听到其中有个人说道,都做利索了吗?另一个回答,放心吧,保证万无一失。之后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里,我害怕他们发现我,一直躲在假山后面十几分钟才敢出来。 ”
郭艳蓉说到这里时叹了口气,“我当时没有想太多,直到第二天听说你娘上吊死了,我才觉得后怕,我想,那两个人所说的做利索了吗,是不是……”
郭艳蓉没有说下去,而是用渴求认同的目光看着言卿,“六小姐跟着时司长破案,在这方面比我更懂,所以,我只是说出那天晚上自己的所见所闻,至于他们是不是和三姨太的死有关,我不敢妄加推测。”
言卿也没想到温晚的死,会有这样一段插曲,而且还和言夫人有关。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言卿双目微眯,如同两道光照进郭艳蓉的眼里,那光芒刺眼夺目,让她避无可避。
郭艳蓉稍稍偏过头,有些低沉的说道:“不瞒六小姐,夫人今天跟你的谈话我都知道了,夫
人想要把我们赶出言家,她这是不想给我们这一房活路啊。言灵还没有嫁人,你二哥和三哥也没有娶妻,这个时候若是把我们踢出言家,那我们以后要怎么办,靠着几家生意冷落的铺子,每天入不敷出,撑不了多久就得卖铺子卖金银首饰。”
郭艳蓉说着,掩面哭了起来,“我告诉六小姐这些,只是想让六小姐给我们一条活路。”
言卿道:“这个家,从来都不是我做主的。”
“六小姐,老爷最听六小姐的了,只要六小姐替我们说句话,我们就不会被赶出去。”
“二姨娘也认为阿爹一定会死吗?”
“唉,得了那种病,怎么能活?这个家早晚是要散的。”
“正如二姨娘所说,你只是看到两个夫人的陪嫁在我阿娘的院子里出现过,至于他们有没有做什么,你也没有亲眼所见。”言卿语气平静的说道:“凡事都要讲证据,只凭二姨娘空口无凭,我没有办法判定我阿娘的死是否和夫人有关。”
“我,我……”郭艳蓉没料到言卿会是这种反应,她以为言卿一定会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转而跟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对付言夫人,“他们深更半夜的出现在三姨太的院中,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三姨太之前那么受宠,夫人一定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我相信夫人有理由害死三姨太。”
郭艳蓉激动的语气对上言卿十分冷淡的反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她费了老大的力气,但言卿根本不为所动。
郭艳蓉以为言卿是因为跟三姨太没有感情,所以才对温晚的事情不上心,于是,她又说道:“六小姐,还有一件事,我也有必要告诉你。”
言卿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捧着茶杯。
如果她没有猜错,郭艳蓉要说的事情跟她当初的腿疾有关。
郭艳蓉一咬牙,沉声说道:“三姨太死去没多久,小姐就得了一场病,病好之后就落下了残疾,十几年了,小姐都坐在轮椅上,不能享受双腿行走和奔跑的快乐,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愉快的玩耍,不仅如此,还要被兄弟姐妹嫌弃嘲笑,六小姐,这些年你过得是什么日子,我一直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言卿心想,郭艳蓉惯是会见风使舵,当初她虽然有残疾,却是被言老爷捧在手里里宠着的,郭艳蓉本身也是姨太太,在言府地位低下,所以也不敢欺负她,但是她的两个儿子和女儿,可没少在背地里给她使绊子。
她清楚的记着原主的一段记忆,她的二哥和三哥将她推到了一座几乎荒废的院子里,将她从轮椅上拖下来,他们带走了她的轮椅,并且关闭了大门,原主胆子小,当时就吓得大哭,但她的腿不能走路,只好用手往外爬,可是大门被锁了,她出不去,一直到了晚上,言老爷派人几乎将言府翻了个遍,这才在废院中找到她,当时言老爷问她是谁做的,她根本不敢供出二哥和三哥,因为害怕会被变本加利的报复,所有的苦,都被她默默的吞下了。
也是因为童年受到的欺辱,她的性格日渐内向和懦弱。
郭艳蓉不会不知道自己儿子所做的事,但凡她有一点劝阻与严厉的批评,也不会放纵他们周而复始的欺负她。
过往的事情虽然属于这个身体的主人,却早就和她融为一体,所以,有些仇怨与委屈是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