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欢紧紧地攥住衣角,低垂的长睫不停地颤抖着,这些天没人敢在她耳边提起那个人那件事,仿佛这些从未发生过。
苏柏深,是第一个肆无忌惮地说起这件事的人。
“阿矜此事做的确实过分,破坏了顾小姐的盛世订婚典礼,顾小姐要借此打击报复,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顾小姐也不要忘了,阿矜中了算计,那算计又是如何完成的,到底又是针对谁的?”
苏柏深笑意深深。
“而且有因必有果,顾小姐,想必也因为那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有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跟顾小姐说一下,毕竟这也是顾小姐应该知道的。”
苏柏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陷入回忆后眼底的锐气却比刚刚更甚。
“那天晚上,他不是从前的阿矜。
这一点,想来没有人比顾小姐更清楚了。”
顾颜欢没说话,五指紧紧地攥起,低低地问道:“他不是他?从何而来?
你如此神态,难道和我有关?”
顾颜欢不是傻子,那个人的异样她也能分辨一二,他每次爆发异样的情绪,似乎都和他们之间的情感波动有关。
刚刚回国的荣家邮轮上,他对她的眼神姿态,和后来是不一样的。
从最开始的冷漠疏离,慢慢软化,再到同学会的肆意与决绝,到战场和木屋的柔情温和,一直到她提出分手的那个雨夜,甚至有了恨意和陌生。
她一直看不透他,那个人就像是
裹着一层厚厚的云雾,她看不清也摸不透,只能跌跌撞撞地摔了一次又一次。
“顾小姐聪慧。”
苏柏深眼底闪过一丝的赞赏,虽然这些年他从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顾颜欢到底是非同一般的聪明敏锐,是他所见过的女人里最非同凡响的一个。
她的才智,绝不在他们之下。
“顾小姐难道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当初他待你如何冷漠,证明他还介怀着七年前你的背弃和屈辱,却又为何在你一次次并不高明的算计里重新放下芥蒂?
仅仅只是因为他爱你甚深,就可以放下七年前的雪夜,放下这弥天的仇恨吗?
若是如此为什么他又会因为你的再一次抛弃,一夕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将你视作陌生人。”
苏柏深嘲讽道,“不妨告诉顾小姐,那天晚上,阿矜碰见的若是其他女人,为了活下来,他也会如此的。”
顾颜欢身子微微颤抖,没说话。
“如今的你,在他眼中,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即使有残存的记忆是不是侵扰,他也再不会对你心软,被你算计了。”
苏柏深定定地看着顾颜欢一夕之间变化的神色,“因为如今的他,不是昔年你那爱你如命,甚至愿为你卸下所有伪装和骄傲想那个慕南矜。
如今的他,才是真正的,十三岁就在血与火的地狱里杀出重围地位,从年少之时就开始谋划复仇之路的,sg的总裁,慕清瑶的
儿子,慕南衍。”
慕南衍,他不是慕南矜吗?
他对她说过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是目前对他们期望啊。
难道?
顾颜欢似乎想到了什么,利剑一般的眸光看向苏柏深,急切地探寻着她想知道的答案。
“阿矜告诉过你我们的往事,慕阿姨这一辈子的痛苦,你想必都知晓一二。”
苏柏深冷淡地说道,“那你应该能推断地出来,慕阿姨自从第一次被欺辱过后,就一直出现了精神恍惚失常的现象,在阿矜小时候,她就总是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顾颜欢当然清楚,十七年前,她曾亲眼见过白天温柔亲和的慕阿姨,晚上在院子里起舞后突然变得疯疯癫癫地去掐慕南矜的脖子。
甚至听过慕南矜讲述那些惨痛的过去,她都隐隐怀疑过,慕阿姨大半的时间,是真的清醒着吗?
“本来我们一切都要准备好了,离开那个鬼地方,结果找来的一个外面医生诊断出了慕阿姨绝症的同时还得了精神分裂。
而且这种病况,似乎从阿矜出生以后就慢慢滋长,到了风岛以后若不是靠着对阿矜的爱,慕阿姨早就去了。
那时候,她是真的 撑不下去了,温和和疯癫的她,是爱和恨的两个极端。
温柔的那一面对着她唯一的儿子和朋友,对着她幻想中负了她也毁了她一辈子的那个男人和那份爱情。
疯癫的那一面却承载了她对这个不公的世界和悲惨命运无穷无尽的
恨。
就这样互相折磨了十几年,只要这两种情况孩子不停转换,每一天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最痛苦的折磨。”
苏柏深的语调渐缓,语气低沉,哀哀切切的,那一双桃花眼也染上浅淡的微红。
他说的情真意切,手都不自觉地抽搐着。
“我们都以为,那病只是慕阿姨受过太多伤害和痛苦催发的,却没想到,这会遗产的,慕阿姨撑了十三年,阿矜却在遇到你的时候就注定开启同样的轮回。”
话已至此,顾颜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是苏柏深还在继续说,她也必须听下去,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