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看到顾颜欢进来,这才缓了缓脸色,向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也多亏你们生了个好女儿,小颜这孩子聪明懂事,友爱兄长,这次亲下兰溪请来了竹溪先生为她哥哥治病,宴安的病想必会有气色,了了我一桩心事。”
老夫人一向严肃的眉目也多了几分温和,长孙的病一直是她心里的痛,如今孙女请来了竹溪先生,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顾颜欢垂着头乖巧地听着夸奖,一道女声却突然响起:“母亲是说,小颜自己出了帝都,去了兰溪,请来了竹溪先生?”
颜瑾禾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身旁的顾绍琛却神色不变。
顾老夫人点头:“没错,是我同意让小颜去的,她昨天刚刚回来,还派人将竹溪先生保护了起来,一切都做得周到又细致。”
顾夫人的声音却突然变得有些冷冽,柔和精致的眉目也多了些阴霾:“可是母亲您明明知道,小颜他们兄妹不适合过度曝光。
顾老夫人冷冷地打断她:“瑾禾,这些年你太过于小心翼翼,几乎都不让他们兄妹走出梦园一步,我知道你是为当年的事后怕不已,可是安安和小颜都长大了,他们有自己的思想和追求,你拦不了,我们也管不了。”
说着顾老夫人有些疲惫地抚着额头,她最近时常头疼,是多年的老毛病了,却每每折磨地她苦不堪言,吃了多少补药都无济于事。
忽然视线中出现一双白嫩的小手,轻柔而恰到好处地揉捏着,为她缓解着额头的痛感。
顾老夫人享受着孙女的父母,一时把那对不省心的父母抛到了九霄云外。
顾颜欢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似药香又似沉香,淡而不浓,清新淡雅,闻着便让老夫人感觉舒服许多。
“小颜这手艺这手艺越来越精进了。”
“最近请教过竹溪先生,若是奶奶需要,孙女请他来一趟,为奶奶瞧瞧。”
顾老夫人闻言眉开眼笑,却还是摇头道:“罢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撑不了几年,你能请来竹溪,不知花费了多少功夫,他为人古怪,愿意帮你哥哥看诊就十分难得了,我这老婆子就不去打扰了。”
顾颜欢笑意浅淡,长发披散在腰间,看上去十分乖巧懂事:“奶奶说笑了,竹溪先生还向我提过,说是与您十几年不见,也想来叙叙旧。”
“是吗?那你回去跟他说,我一定盛情款待。”顾老夫人微微蹙了蹙眉却又应下了。
一顿打岔老夫人明显忘记了接下来对儿子儿媳的训话,看着他们站在原地,男的英俊深沉,女的美丽优雅,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本该是一对恩爱夫妻,却也不想如今分居两地,形同陌路。
这般想着又有些头疼,又摆手叫他们退下:“行了你们俩别站在这里让我看着头疼了,这些话反反复复说了多少遍你们也听不进去,我老了管不了多少了,你们呀,就好自为之吧。”
等到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顾老夫人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一脸乖巧懂事的孙女。
“小颜,你刚刚是有心替你母亲解围?”
“小颜不过是担心奶奶又头疼。”
老夫人若有所思道:“小颜这一道请回竹溪那家伙着实不易,只是为此阵仗弄得太大了。”
“竹溪先生不想被人打扰,若能因此帮他解决许多困扰,孙女以为未尝不可。”
老夫人点头,复想到什么又叹道:“小笙今年又不回来,她呀,终究是怨了我这个母亲了。”
说罢又看着沉默不语的顾颜欢:“要是我执意勉强你同莫家联姻,你恐怕也会怨恨上我这个祖母。”
顾颜欢摇头:“若祖母能让颜欢真的接受联姻,那只可能是颜欢心甘情愿。”
她的语气偏柔却又十分笃定。
顾老夫人笑道:“这便是你与你小姑姑最大的不同,她个性执拗软弱,你却坚韧许多,这才是当得起顾家家主的样子。”
顾老夫人轻轻放下顾颜欢的双手,:“又是新的一年,但愿我们顾家这一年也能平安顺利。”
眼见顾老夫人已然十分疲惫,却还要对剩下几家一一训话,顾颜欢看着不忍却也只能退下。
顾老夫人掌权四十年,在顾家威信至高无上,也只有她,能按压住顾家各家蠢蠢欲动的各种心思。
顾家老宅的四楼是顾颜欢一家的居所,顾颜欢兄妹邻近,走廊的最右边靠着湖边的夜景房是顾绍琛夫妇的居所。
顾颜欢在顾晏安房里陪了他很久,顾晏安有些想念半年多没见过的顾夫人,闹着要去找妈妈,顾颜欢颇有些无奈。
终于好不容易哄住了哥哥,答应他明天早上一家人陪他用一餐早饭,顾晏安这才乖乖睡下。
走出顾晏安的房间,微微的夜风吹得屋子的暖气散了些,让人的神智也清晰了不少,顾颜欢吹着夜风,倚着阳台静静欣赏着夜景。
帝都今年的雪下得格外盛大,纷纷扬扬地把帝都染成一片雪白,迷雾似的夜空里被云层遮蔽着,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颗繁星闪着若隐若现的微光。
在顾颜欢身后走廊右侧的套房的书房里,顾家主一如既往地办公,十年如一日,顾家主的时间仿佛永远都给了公司和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