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族血脉,倒是正常长大。
谢御尘松开手,没再说什么,转而掬起他一缕银发,缠绕指尖。
晏雪空问叶欢欢:“欢欢姐姐,天魔女现在何处?”
“她就在金风玉露阁,但因容貌变化,谁也不知她究竟是谁。”
叶欢欢仿佛遇到了什么费解的难题,来回踱步道:“此处的花魁、丫鬟、婆子……我都观察许久,实在辨认不出。罗洲王借听曲之名,来了好几次,也未寻到。”
只能说,不愧为绝顶天骄,行事诡谲莫测,聪明得叫人猜不透。
在这种情况下碰到,才真能称得上一句“有缘人”。
“罗洲王想必是不耐烦,接连几晚,叫所有人聚集在大堂,一个一个的过目。”叶欢欢正说着,就听鼓乐齐鸣,四周脚步声匆匆,原本平静的后方院落,骤然热闹起来。
是罗洲王来了!
叶欢欢随手拿起桌上的古琴,叮嘱道:“我如今身份是这里的琴女,也得过去,殿下稍坐,我去去就回。”
说罢,她转身出门。
晏雪空却隐去身形,想跟在她身后,一道过去,谢御尘拦道:“你还想去?”
“君御哥哥,放心,罗洲王为寻天魔女而来,不会大庭广众污人眼睛。”
“你一剑将他们都杀了,何必如此麻烦。”
谢御尘不喜他为这些琐事来回奔波,说话间流露出杀胚本性,那盘与天道未下完的棋,似乎也被他抛之脑后。
“不行不行,晏晏是来解决问题,不是来制造问题。”
晏雪空是大晏太子,首先考虑的并不是罗洲王与天魔女的死活,而是罗洲百姓。
位高权重者,影响天下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要诛杀,必师出有名。
哪能什么都没搞清,就全杀光完了。
晏雪空拉着谢御尘出门,飞至大堂屋檐处,坐下观察,先看到的是坐在主位的罗洲王,虽说是爹爹的堂弟,看起来却比他爹爹要年长。
年约三十,样貌堂堂。
到底有大晏皇室血脉,英武正气,模样还挺能唬人。
晏雪空目光一扫,又落在大堂中,只见数十位女子站成数列,一个个地上前,在罗洲王跟前行礼。
很快,罗洲王就看完了,拧起眉头,不说话。
他下方站着个手持帕子的美妇人,正是金风玉露阁的阁主,见此,掩唇笑道:“罗洲王,我们这可是寻欢作乐之地,您过来听曲就罢了,如此做派,我们都没法做生意了。”
“仇莫宁,你确定所有人都在这了?”
罗洲王看着阁主,看似未动怒,眼神却如利刃。
“您也知道,我还有个苦命的女儿,因长得吓人,生下来就遭她爹厌弃,不敢外出。”阁主仿佛没办法了,叹道:“她怎么也不可能是您要找的人啊。”
罗洲王道:“带她过来。”
阁主只好听命离去,不多时,她重新进门,身后跟了个骨瘦如柴的纤弱少女,少女缩手缩脚,怯生生地将脸埋在她的背上。
“婠若,别怕,这是罗洲王。”阁主拍了拍少女的手,柔声哄她:“你要见礼。”
少女慢慢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诡异疤痕的可怖脸庞,周围人发出倒吸气的声音,她身体颤抖,顿时又将脸埋了回去。
阁主为难地看向罗洲王,罗洲王偏过头,略带厌烦地摆摆手:“本王要找的人,即使容貌尽毁、修为尽失,也不会是这幅畏畏缩缩的模样,带下去吧。”
“您说的对。折腾大半天,想必您也累了,欢欢,来,弹一曲。”
阁主上前陪酒,使了个眼色,叶欢欢抱琴坐于一旁,信手拨弦,舞女齐齐上前,挥动水袖,转移了罗洲王的视线。
那名叫“婠若”的丑陋少女站在大堂中,无人搭理,众人都不自觉地远离她。
她跑出门,跑进了浓密的草丛中,在墙角蹲下,抱膝埋头,缩成一团,像是要将自己藏起来。
忽然,少女察觉有人在看她,忍不住悄悄抬头,眼中映出了银发金瞳的漂亮少年,她呆了呆,用细软的嗓音轻唤:“神仙!”
少年故意做了个鬼脸:“不对,是来抓你的妖怪。”
“妖怪没有这么好看。”少女一时忘了方才的伤心,被逗得笑起来:“而且,妖怪也会嫌我丑陋,只有神仙哥哥才会来安慰我。”
她看似怯弱,却不笨,反而敏感细腻。
“你叫婠若,对吗?”晏雪空在她对面席地而坐,从福袋里拿出许多零食让她挑,同她相处时,与同旁人相处并无区别。
婠若情不自禁地点点头,舒缓了身躯。
晏雪空眸光清澈,认真道:“婠若妹妹,我想问你一些事,你愿意回答吗?”
这声“妹妹”喊得如此自然,不仅婠若呆住,连隐在旁边的谢御尘都无言以对,很想拍他脑袋。
小时候就会乱认“哥哥姐姐”,长大后连“妹妹”都无师自通了。
婠若连忙道:“好,好的,神仙哥哥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