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高贵的公主殿下,蒙神恩典,您乃伟大的伊特罗帝国及克劳恩王国的继承人,洛斯维奇思公爵,金宫领主,神圣龙岛的守望者,不朽之森的精灵使,无妄海的所有者,光耀光明之殿的圣女,闪耀的爱与美之祭司……”
一个声音庄重肃穆的把这一长串名号一气呵成的报出,每一个名号听起来都威势赫赫,有千钧之重。
维奥拉坐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面前漂浮着一面金光闪闪的镜子,并没有因这夸张的尊名而动容分毫,反而微微蹙起了眉头。
镜子拖着抑扬顿挫的叹咏调,“……公主殿下,您就是众神之神的宠儿,众圣之圣的后裔;银月之下、坤灵之上的至美至爱者;伟大的紫罗兰冠冕之主!”
不明觉厉却完全没有印象的封号。
一觉醒来好似做了一场大梦。
梦里是:巍峨华丽的宫殿,云端的洁白高塔,银枝翠叶的森林,浩瀚无垠的大海……无尽的奇观,恢弘的壮景,以及喧哗的人声。
无数的人,不同的种族,不同的模样——黑袍法师高举魔杖,银甲剑客奉剑致礼,天使展开雪白如云的羽翼,兽族颤动着毛茸茸的兽耳,人鱼甩动宝石般剔透的鱼尾……还有巨龙遮天蔽日,共无数旗帜一同招展。
他们聚集在宽广辉煌的广场之上,向公主殿下致意:“爱与美归于维奥拉,荣耀与光辉归于神!”
梦醒之后,只觉还在做梦。
她正蜷缩在破败的屋舍中,屋子已经倒塌了大半,阳光直接照射进来。
一面金灿灿的镜子漂浮在她面前。
“这谁?”这是她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她仔细端详一会儿镜子,说出醒来后的第二句话:“我绝对不长这样。”
她不长这样,那她长什么样来着?
她隐约觉得这是个极为重要的问题,然而维奥拉认真思索好一会儿,也想不起来自己该长什么样。
她的记忆一片空白,连刚才的梦境都已在醒来的那刻碎成了细渣,完全拼不起来。她的脑中只有无数更碎片化的知识,谁教给她的,她怎么学会的,一概不知。
维奥拉打量着面前这面十分符合她审美的镜子,她能感知到她和镜子间以灵魂绑定的契约。
她暂且可以相信它。
如果她是一位高贵的公主……
“那么。”维奥拉问,“我为何在这里?”
镜子卡了一下才开始解释前因后果:“哦,尊敬的公主殿下,仆虔诚的回禀殿下,上一个世界,您、您受了点伤,我带您离开时又遭遇了狂暴的时空乱流,不得不强行择近降落……”
“哦?”屈指敲击地面,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总喜欢用手指敲点什么。
这就是她失忆并缩小的原因吗?
公主殿下回到了自己十岁左右的年纪,靠坐在粗糙的水泥墙面上,却仍像戴着王冠高坐在金宫的王座上。
她是一位真正的公主,不需要豌豆考验的、能一拳打穿二十层床垫子和二十床鸭绒被的真公主。当然,打穿它那脆弱的金刚石的镜身也不在话下。
镜子看着地面很快出现的坑坑洼洼,莫名抖了抖。
“殿下,仆不得不告诉您另一个不幸的消息。强行隐瞒世界意识、偷渡进这个世界耗费了大量能量,连离开这个世界的能量都已耗尽,不过无妨,仆作为最优秀的魔法生物,完全具备随时随地收集灵脉能量的功能。只是,在收集能量时,您……大概可以先做下任务。”
维奥拉敲击地面的手顿住,“我有什么任务?”
镜子无比伤痛的,“您之所以穿越时空是因为您被诅咒了!”
诅咒。
又一个新词。
——“从今日起,剥夺你的美貌。你的眼睛、鼻子、嘴唇、四肢、身材、头发乃至声音皆将与美无关。你将彻底沦为平庸。无人爱你。而胆敢养育你的故土也将在百年内塌陷。”
维奥拉模糊的脑海里一段话忽然清晰起来。
这就是她所受的诅咒。
镜子看着那块已成齑粉的水泥地面,以一种宽慰的语气继续道:“虽然无人知晓是谁胆敢设下如此诅咒,也无人能够彻底解除诅咒。但皇后、皇后陛下请求了神明修改了诅咒!”
——只要有人爱她,她就能相应地恢复一部分外貌。
——只要她容貌尽失的前提没有实现,她的国家就能暂时安然。
——而当她恢复了容貌,那诅咒亦将烟消云散。
“但这三条【修改】无用于本世界,大贤者和皇帝陛下便制作了我陪您前往异世,辅助您寻求真爱以图解咒……”
维奥拉静默着垂下眼。
“殿下?”镜子有些担心。
维奥拉完全记不得家人的模样,也已忘记了故国景象,但这一刻,汹涌的情绪仍旧如洪水决堤震荡胸口。
她想这样的心情是不会骗人的。
滚烫的心脏让她清晰的明白了她的使命
我要解除诅咒。
我要保护我的家国。
我要回家。
“我明白了。”维奥拉站起来。
她很快接受了这一切,看上去已恢复了淡定和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