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帮驻地外的群山当中,一处不起眼的山坳里正闪动着点点火芒。
一处山洞之内,屈鼎正坐在一个炭盆旁边喝酒。
如今前线的土匪们,口粮仍旧有巨大缺口,即便战士们在进行高强度的体力活动,但除了少数的王牌部队以外,更多的土匪只能用米粥充饥。
屈鼎的伙食,跟前线形成了鲜明对比,不仅有一碗热汤,还有几盒军用罐头,炭盆上更是放着木签子穿起来,一块肉足有拳头大小的肉串。
多年来,河东帮匪首相宽始终都把精力放在栽培养子相臻的身上,准备让他接管河东帮。
对于这件事,屈鼎和下面的小头目们始终颇有微词,因为相臻此人性格懦弱,身上几乎见不到任何男子气概,以前相宽曾多次让他下山历练,但相臻哪次都是稍微察觉到危险,就把同伴扔下,自己优先跑路了,甚至被誉为河东地区跑的最快的男人。
流民区的土匪们没有文化,没有思想,也没什么追求,思维相对简单,骨子里也带着一股奴性,这种人很容易受到煽动,只要有人能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能给谁卖命。
饶是这样,下面的土匪也不愿意让相臻接管河东帮,毕竟跟着这么一个老大,实在是有些窝囊,他们更怕在相臻的率领下,这个河东第一大匪帮,会迅速陨落。
屈鼎的想法则更为复杂一些。
他认为土匪这个群体又不是古代帝王,哪有什么子承父业的说法,他们更不是财阀圈子,继承人需要由上一任的领导人来指定。
屈鼎喜欢听书,尤其喜欢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认为土匪既然是靠逞勇斗狠存活的势力,那么这匪帮老大就该有能者居之。
屈鼎的想法,颇有一种民主思维,但也仅仅是为了让自己获利的假民主。
心里这么想,但他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绝对斗不过相宽的。
他是辅佐相宽建立河东帮的助力之一,所以他很了解相宽,这次河东乱军与星光武装对抗,让屈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不知道相宽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却明白这里面肯定不对劲。
所以,他没走,而是留在了驻地周围,准备一探究竟。
对于屈鼎来说,河东帮的继承人问题,要远远高于景泰公司的利益。
他更加知道,自己了解相宽,而相宽也了解自己,对方不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心思,更不可能不防着他。
屈鼎最怕的事情,就是相宽这次把兵权交给他,是为了在扶太子上位之前,准备除掉他们这些股肱之臣。
清君侧,历朝历代都是足够轰动的军事行动。
虽然匪帮内部的争斗,不足以影响时局,但那也是真正要死人的。
屈鼎这边正在啃食烤肉的时候,一名手下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山洞:“二当家,探马来报,温山那边出现了一支五百人左右的队伍,趁着夜色向东北方向去了。”
“东北?这是要去金钦环接应相云汐!”屈鼎眉头挑起:“温山一带,盘踞的是那支匪帮?”
“狼王堂!”手下很快做出了回应:“不过狼王堂的人马是咱们的亲信,而且被编入部队,已经前往星戈沙漠了,所以这五百人,绝对不是狼王堂的土匪。”
“相宽果然留了后手!”屈鼎看着炭盆里闪动的火芒,眯起眼睛说道:“他口口声声的说,把河东帮的部队指挥权全都交给了我,结果自己居然还留了私兵,如果不是我留在这边没走,这步棋,还真就让他给下成了!”
小土匪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不懂他们这些大人物之间的勾心斗角:“二当家,您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屈鼎挑眉问道:“星戈沙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目前还算正常,大部队已经抵近沙漠入口处了,不久前我们接到消息,说始终活动在星戈沙漠的蝎子岭匪帮忽然失去了联系,右翼部队怀疑他们是在星戈沙漠遭遇了星光武装的部队,否则的话,几百人不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动静。”
“这种事情很正常,如今双方的队伍已经在库角峡谷全面交火,他们在星戈沙漠布防,也在情理当中。”屈鼎继续低头吃起了东西,经过半分钟左右的思考,再度吩咐道:“下达命令,派一队探马进入星戈沙漠继续摸查情况,所有部队在星戈沙漠边界处扎营,狼王堂、血帮后撤二十里进行压阵,然后给这两个匪帮私自下达一个命令,叫他们暗中撤回来,分散来河东帮这边集结。”
小喽啰提醒道:“二当家,这两个匪帮,可是咱们的嫡系,如果把他们撤回来,右翼部队就没有咱们的人了!”
“正因为他们是咱们自己的人,我才得把他们撤回来,否则万一相宽忽然反水,把这两个匪帮吞掉,咱们就没有能用的人了,这次的指挥权,是相宽交给我的,不怕其他的匪帮不听话,而我把亲近的匪帮向后撤,这种事也在情理当中,相宽不会怀疑的。”屈鼎摆了摆手:“去办吧。”
“哎!”手下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屈鼎没了食欲,把肉串丢在了火盆里:“这个老家伙,他究竟要干什么呢?”
……
“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