猨翼山下,浓雾笼罩着草木,四周偶有虫鸣,不闻鸟语人声。一青衫男子手里正捧着镜子在木栈云梯上走着,侧方突然劈来一道白光,当的一声末端正巧击在镜子一角,镜子应声而裂。
“我的镜子!”一声怒吼过后,他怒眉循着剑气望去,只见一女子从浓雾中飞出,稳稳落在他身前几步,手里还握着一把银底云纹长剑。
那女子头发高高束起,一件高开长衫掩着躯体,无袖,肩臂两侧绑了两个肩甲,腰间一个虎头金,脚蹬暗纹长靴,好一个虎虎生威。
“区区一个掌镜,敢挡本将的路。”她斜眼蔑他一眼,“滚开!”
“你这女人,好生无礼!你坏我镜子在先,耍横也要讲个道理吧!”
“本将新收的剑灵还未曾见过血光,今天本将心情不好,再不滚,别怪本将拿你祭剑!”
“你!”他话音未落,一阵狂风从四面卷来,他再一睁眼,自己已经在灵潭崖边。
“不知好歹!”他只听远处那女子冷哼一声还骂他一句,气不打一处来,掏出那镜子对着女人一照,暗念一句:“收!”那女子竟然瞬间就被镜子带到崖边。
“你敢!”女子被拘,一晃神就发现自己站在崖边,更是气急败坏,今日连个掌镜都敢跟她对着干!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拘本将的身!”她恶狠狠看着面前的小仙,转身就准备走。
“你赔我法器!”他怒上心头,下意识抓住她手臂。
女子没想到他还敢不依不饶伸手阻拦,反手就给了他一肘,“什么破镜子!敢挡本将的路!”
那镜子毫无防备脱手飞出,两人眼见它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掉下崖去。“镜子!”男子大喊一声,下意识伸手就随镜子跳下悬崖。
“不要命了!”女子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剑一捞,半身探出悬崖将他死死捉住。“灵潭你也敢跳!”
“还不是你将我推到崖边!这会装起好人来了!”男子吊在半空吼道。灵潭是猨翼山内煞气最重的地界,仙气亦被压制,半分腾不起来。
“废话真多!”女子怒斥一句,手上使劲,想将他救上来,反手将他往上一抽,腾空抛起。
“你有病啊!”男子哀嚎声一上一下,只见他被抛起,却往着湖中落去。
“你!你太重了!”女子未料自己失手,皱眉想躲,着实是她反手捞他控不住方向,不小心反将他丢远了。
男子掉落水潭,激起水花四溅。他怒气冲天,“谁也别想好过!”念了一声收字决,那女子便同样被拘进了潭中。
女子尚未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已身在潭中,一声怒吼响彻山间:“你有毒啊!”
深潭另一侧,两个小仙童正念着道符,加深灵潭周围的封闭法障。“灵潭施工,危险勿近。灵潭施工,危险勿近”。那符文随着他们唱念,如飘带一般悬浮在法界之上。
忽然听见一声怒吼,两人抬头望去。“那是谁落灵潭里了?”
“不好,好像,好像是天将大人!”
灵潭颜色碧绿之中透着黑气,慢慢缠绕上两人腰腿。两人各自尝试分方向上岸,却发现那灵潭边界永远隔着十丈。仙气被此处先天煞气压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慢慢地,竟连最普通的法术都施展不出。
“不对,这护潭法障消失了。”他看向女子,“泼妇!若不是你,我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泼妇?泼妇!”女子被气得够呛,忘了自己不熟水性,冷笑道“哼哼,本将修为足够支撑大半年有余,你,本将等着看你明日化成水!”
突然两人听见崖上有些动静。“是天将大人吗,天将大人?”两个小脑袋在上头探出。
“是我!是我!快救我上去!”
“还有我!”
“掌镜大人!你们,你们没看到示警法障么?”
两人这才看见仙童手里捧着的破碎法障,神色大惊。女子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以前的法障呢!”
“家师前几日说得了圣谕,可以开始修整灵潭,日后做成可供各路神仙游玩的灵潭三千戏,这便撤了原来的法障,这些日子正令神兽鱬清理煞气呢。”
话语间女子察觉灵潭的阴邪渐渐侵入她腰身,其中厉害大大超出她的想象。“天杀的,这池子不对劲!快拉我上去!”
“大人,这潭中都是怨念煞气,唯有熙和之气才能护体。可这灵潭还未净化完成,其中三千小世界的熙和之气恐怕只够一人脱离。”
两人闻言,面面相觑,女子高声再问:“若是上不来怎么办!”
“仙骨噬尽化为怨气,最后仙体化作虚无,只留怨气在潭中,永世不得超生。”
“快将你师父请来,他必有办法救我二人。”男子终于打破沉默说话。
“师父去了三清天闭关,我等马上去!可不保能见着师父。”
女子只觉身子比刚才沉了几分,慌忙求助道:“我要沉下去了!”
“蠢女人,不知谁刚才信誓旦旦泡个半年没事!”他没有一丝过去帮忙的意思,依灵潭现在的情况,两人在此处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
“小仙童,你快叫你师父过来救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