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刀一直悬在他和太子的脖颈之上,再忍下去恐怕谁都没有活路可言,他们必须有一个人杀出一条血路来。
即将走出宫门的时候殷南烨又忍不住回头,身后宫阙万间在朦胧里雾气里像是一只巨大的困兽,在黑暗中匍匐,随时准备吞噬着什么。
楚倦觉得比起殷南烨这种恐惧争斗的正常人,殷今朝更像一个享受屠戮和血腥的疯子,他在这种争斗里面如鱼得水。
楚倦以前一直觉得殷今朝是因为少年时候的经历有些问题,后来一直在企图教导他的性情和想法,很显然,他是个失败人士。
拿着圣旨看着孟春收拾东西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恍然,那些书都是刚刚从宫里带出来的,里面都是他收集的治国理政之术,他一样一样教给殷今朝,期盼他能知对错,明是非,能——
门轰然被推开了,下了一夜雨后到了中午天气才终于晴朗起来,阳光大片大片的洒落,让楚倦不自觉的闭了闭眼。
“老师!”少年人的声音是莽撞而慌乱的,他急匆匆的闯进来,三步并作两步闯到门口,突然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站在门口没有动。
楚倦就在那里,还是他记忆里的模样,清正又舒朗,是无数京城闺阁女儿芳心暗许的对象,也许是因为在病中,他脸上略微透露出几分苍白,在阳光下有种透明的质感。
殷今朝突然有些不敢上前,只有眼眶迅速的攀上一抹薄红。
这跟楚倦走后他无数次的梦境几乎一模一样,老师还没有死,他推开门发现老师还在书桌上喝茶或是练字,眉眼清正,会笑着喊他今朝。
“老师......”
他不可置信的再喊了一声,跌跌撞撞的想扑进楚倦怀里,被人拦住了。
孟春神色紧绷,有些难堪的道:“公子,没有拦住......”
看着瘦弱的人怎么跟头牛一样,力气大的吓人,怎么都拉不住,硬生生闯进来的。
“无妨。”
殷今朝这暴君谁能拦得住,当年就是自己也拦不住他想御驾亲征,拦的急眼了还会朝自己动手。
这一声才像终于把殷今朝的神思喊了回来,音色清润还是记忆当中的模样,只是这一声殷今朝就明白这绝不是梦境。
他想问许多事,想问问老师的伤怎么样了,为什么没有跟他说,为什么不让他进府,然而一开口他却是质问:“老师,你为什么要答应和平阳郡主的婚事?”
孟春嘴快,刚想说什么楚倦就阻止了她:“你们出去吧。”
花朝拉着还想继续说什么的孟春走出去,孟春脾气不好,走出去时还在气愤嘀咕:“本来就是,公子为了他这么多年都没成婚了,早就过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他一个当学生的有什么资格来问公子的事......”
孟春的负气的声音被关在门外,殷今朝听在耳朵里又好像没听进去,只小心的走过去,一步一步走到楚倦的面前。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我和平阳郡主年岁相当,也算得上门当户对。”楚倦捧着自己的茶喝了一口,热茶水落进胃里,疼了一夜的浑身血肉好像才能稍微放松一些。
他的声音极为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寻常至极的事情,殷今朝只觉得一股寒意在盛夏浸透了骨髓。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殷今朝嘴角抽动了一下,几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可是老师,你不喜欢平阳郡主的不是吗?”
怎么会这样,上辈子不是没有人给楚倦说过平阳郡主的亲,楚倦明明就拒绝了的。
他清晰记得当时自己问楚倦,听说平阳郡主也是京城里一等一的美人,老师既看不上平阳郡主,那老师的心上人该是怎样的天姿国色?如今与楚倦的声音逐渐重合。
“平阳郡主是京城里一等一的美人,我如何会不喜欢呢?”
“不、老师明明——”
老师明明喜欢的人是我,是我才对!
殷今朝说不出口,他突然发现所有事情一下子脱离了他的掌控,藏在袖下的手掌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那老师,我呢?”
为了老师重来一次的我,该怎么办呢?
楚倦这才第一次正眼看他,许久,淡淡一笑:“你是我的弟子,以后当然要叫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