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毁灭了, 世界重塑了。
西格玛从天空剧场的窗户往外看见飘渺的云时,会感到高空带来的晕眩,和一种怅然。
他有时也会对着天空陷入沉思。“世界”的概念是谁界定的呢?是人类界定的, 那么按照如今人类的境遇而言, 似乎说出“世界毁灭了”是无可厚非的。
但从结果上看, 没有人死亡,没有血案, 没有惨剧发生。
所以“世界”没有被毁灭, 它只是朝着更好的方向重生了而已。
西格玛最后看了一眼天空,从窗边走了回去。
天空剧院并非空无一人, 里面有许多乐手、演员、幕后道具, 甚至还有整日冥思苦想的剧作家。他们都是自书中虚无产生,但不像西格玛那样彷徨,他们仿佛天生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那就是把自己的音乐传播出去,让全世界人都能听见。
西格玛将他们视作自己的家人, 作为一个没有来处的迷途旅客,他终于在这个星球上找到了自己的家园——这个家漂浮在云层之上,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或部族,里面没有政客也没有强者, 只有一群成日奏乐的音乐家。
西格玛觉得自己很幸福。
天空剧院拥有的是这个时代所没有的技术,能支撑这样一个巨型可移动建筑物持续地存在于天空中, 并发出隔着四千米依然可以被一个城市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并且由于隔音, 使建筑物内的人反而不会被这种震耳欲聋的声音吵到,只会听到柔和的乐声而已。
建筑物不分白天黑夜的移动, 中间只会休息两次, 每次两个小时, 而在这两个小时中, 音乐家们会休息、谈笑、吃东西,并换另一批人去演奏。
这个时候,西格玛就能加入到这个家庭中,他对音乐一窍不通,但他在努力的学习,现在,他已经用两天时间学会了基本乐理,能分辨每一个乐器,认得出剧目中每一个演员所演的角色,但他知道自己还需要学很多。
“夏天快过去了,”指挥是一个看上去有些严肃的女人,她的头发盘得紧紧的,但眼下在放松地跟西格玛感叹道:“一般这个时候,我们会开始根据季节选一些曲目了。”
“秋天的吗?”
“不,一般是选择仲夏之夜的曲目,纪念夏天最后的狂欢。”指挥说,“夏末是最值得纪念的时候,很多音乐厅在这个时候都会有场面很大的音乐会,会有很多经典曲目……不过现在是不行了。”
西格玛:“……为什么呢?”
“至少在现在。”指挥说,“玛奇玛小姐不允许我们演奏其他的曲目。”
西格玛沉默。
天空剧院的乐手彻夜演奏,但并不是在演奏动听的旋律,他们只是在持续性地放出一种……声音。
那一种所有乐器共同发出的“共振”。西格玛觉得那就像是大海深处鲸鱼的歌声,最开始的时候,他在这种声音里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但现在也好了很多,入睡的速度增快了。
剧院里没有电视,西格玛没有手机,与天人五衰的联系全靠通讯器,这几天里沉浸在疯狂对知识的学习中,他只觉得心里很安静。
天空之下发生的事情,他隐隐有所预感,但不想去管。
他只需要和自己的“家人”呆在一起就够了,而这座天空孤岛就是他的家,除此以外的世界他已经不想关心。
这座由“书”中凭空产生的巨型乐器到底在传播怎样的歌,他不在乎了。
而在四千米的高空之下,世界的确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在武装侦探社中,平静的侦探社已经陷入了一片死寂,江户川乱步坐在他平时惯坐的椅子上,但他没有带着平时那种懒洋洋的猫一般的笑容,而是凝重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与谢野晶子匆匆的从医务室出来,她脸色苍白,神情中也带着焦虑和憔悴。她看见江户川乱步,停住了步子,想了一瞬怎么开口,但情况已经坏到了不论怎么掩饰都无用的地步,江户川乱步似是早有预料般说:“无论什么方法都不行,是吗?”
“……对,”与谢野晶子苦笑了一下,说:“国木田尚且还能做出一些反应,最先受到影响的社长,已经完全听不见声音了。”
所有听到那场发布会的异能者,全都沉睡在了那段旋律里。并且最可怕的是如果其他没有收听发布会的异能者接近了收听到的人,也会开始被旋律笼罩。
就像一个可以传染的魔咒,原本没有观看发布会的国木田因为焦虑地照顾福泽谕吉,因此率先中招,很快他的耳旁就萦绕满不详的旋律,按照他的话说,就是“有魔鬼在他耳边喃喃碎语”。
与谢野晶子因为原本在外购买物资,反而晚一步受影响,但她现在耳边也隐约出现了幻听的症状,按照国木田的速度,与谢野知道自己离被完全浸染也不远了。
她现在都没能联系上太宰治,整个侦探社只剩最没有战斗力的江户川乱步,往日利落干脆的与谢野现在也有些心力交瘁,她疲惫地找了一个办公椅坐下,现在她已经不能离医务室太近,防止被旋律影响。
她打起了一点精神:“目前这个……旋律,还只对异能者起效,很抱歉之前一直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