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对于某个人的感情是完全虚假的”。
很少有人会这么思考一个命题吧。
你对于某个至交好友的感情, 其实只是来源于对方的法术,这简直就像童话故事里的迷魂汤一样,短暂, 又像泡沫一样易碎。
夏油杰在面对这样一个命题的震撼下, 首先想到的,是莫名其妙蹦到脑袋里的一个玩偶。
粉色鸭子,柔软的面料, 被少年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一个轻盈的美梦。少年的表情很淡,但在抱着那个的时候表情会放柔, 抬眼看过来的时候,灰色的眼睛像朦胧的雾。
不止是那只粉色鸭子,还有听到了喜欢的唱片,看着悟和他开一些无厘头的玩笑,少年的脸上都会浮现出微微的波澜,像是清晨的湖面承接了一滴透明的露水。
可能就是那舒展的眉眼, 让夏油杰相信施特劳斯并不是冷漠,他只是从小的生存环境与常人有差, 所以表达与别人不一样。
他从来没有朝着施特劳斯是咒灵那个方向想过……这是很正常的吧?谁会想到会有个特级咒灵伪装成同学混进高专啊!
一想到五条悟之前最喜欢钻到施特劳斯寝室里惹他生气, 折腾得满宿舍枕头乱飞, 夏油杰心头涌上的荒诞感便更是浓重。
真的会有咒灵能做到这样吗?
“极端的爱,”夏油杰喃喃, “真的会有人恐惧这种东西……还是恐惧到这个地步?”
“不要小瞧‘爱’,它能跨越一切地位与身份差, 有时能创造奇迹呢。”帕丽斯回答。
好, 好恋爱脑的答案……
夏油杰一言难尽地瞥了一眼柜子上的言情小说。他对帕丽斯其实没多少了解, 但在他的印象中, 帕丽斯就是个“把违抗我的人全部杀光”的那种人。
他想起了醒来后一直被忽略的东西:“那个大脑,怎么处理了,那是个什么东西,是诅咒还是……”
“是很邪恶的诅咒,不用担心,它现在已经没有威胁性了。”
还不等他继续追问,帕丽斯看着夏油杰,说:“不过啊,你们都很快地接受了施特劳斯的事情……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愤怒呢。他潜伏到你们身边,欺骗、玩弄你们的感情,破坏你们的任务,带走了星浆体,一般遇到这种事情,情绪激动不是很正常吗?我原本都做好准备去面对咆哮了。”
愤怒吗?
夏油杰觉得,更多是一种茫然吧。
或许自己真的是被术式操控了,所以现在才会是这种心理。比起去生气、去抱怨、去质疑,首先想到的,却是自己关于施特劳斯童年的猜想,还真是完全错误。
原本猜他从小呆在渺无人烟的地方训练术式,现在想想,对于咒灵而言,若是有人烟,恐怕他们经手的特大型人类伤亡事件就又要多一项了。
夏油杰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解释,只是问道:“我还有多久能出院?”
“大概三天后就可以了,毕竟你只是昏迷了太久又受了点冻伤,别的没有什么事情。”
夏油杰松了口气,但帕丽斯又说:“不过夏油杰同学,你现在其实在咒术界上,已经是个死人了哦?”
“啊?”
“将你从高专掳走的人抛下了你的尸体,做得很完美。所以大部分你的同学,现在应该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当然,可能要去掉一直坚持不懈在上报申请重新调查的悟同学。”
“但我没有死,”夏油杰干涩地说,“我很好,并且三天后我就可以出院了。”
“是的,当然,夏油同学,但你要明白,在社会意义上被认为死亡可能有时会带来悲伤,但另一种意义上,没有比这更好的、适合隐藏的机会了。”帕丽斯仿佛在告诉他什么秘诀,“你没有如果用你原本身份做起来,不是很方便的事情吗?”
“怎么会有那种事情……”夏油杰反驳。
“没有吗?”
帕丽斯也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她用那种“好宝宝快睡觉”的语气说:“很辛苦吧,夏油同学。”
“……”
“我一直呢,都对高专的教学制度有很大的不满。十六七岁的小孩子被选到高专就接受任务,然后早早夭折,没有比这更资源浪费的事情了。”
“夏油同学应该知道吧?我也是高专的毕业生,”她垂下眼睛,“但也是唯一毕业了的一个,而我那一届,最开始的时候有三名同学。”
夏油杰看着她的脸庞,不太困难地从其中发现了一抹悲伤。
这个一直以来在高层间如鱼得水、有时甚至作为权力代表的女人平静而不带感情地说:“我的同伴们都死去了,凶手是咒术界的高层。”
“想问原因?”她抬起潋滟的眼睛,“夏油同学应该也知道吧,关于所谓的平衡——每当一个强大咒术师诞生,就会相应有更强大的咒灵苏醒,这几乎是每个咒术师的共识了。所以五条君从小就面临刺杀,而我比较幸运,一直到进入高专才被大家看见。”
“咒术高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比起麻烦地到处处理咒灵,不如直接处理过于冒尖的咒术师更加方便——我们本来就任他们宰割。”
“只用在下达任务的时候,隐瞒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