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五条千秋面对五条悟一派平静,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躯体可是还拥有着“五条”的姓氏,甚至还背着一个离奇的婚约。当初因为他的失踪,五条分家拿侍卫顶替强行举行完了婚礼,但这不代表麻烦就结束了。
去任何一个地下网站上,都可以看见五条千秋的照片发得满天飞,不过因为顾忌脸面,没有把他的大名打上。
五条千秋多年来一直是家族里的透明人,知道他真实相貌的人并不多,所以照片随便乱发也不会联系到五条家身上。名字就不同了,姓氏一打出来,之前那场盛大婚礼的新郎目前已经失踪,就是显而易见且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那不就把五条家乃至上整个三家,还有帕丽斯小姐的名誉都毁的一干二净了吗?
不过不管带不带名字,得到的效果都是同样:五条千秋没法用原皮处事,身上一直得套着一个马甲,否则就有随时随地一不小心被崩一抢的风险,毕竟悬赏上写得可是“生死不论”。
这其实对资源造成了极大的浪费。
因为诸如照顾妮翁之类的小事,其实靠原皮就完全可以胜任,其他马甲可以省出时间去干别的事情。
现在五条千秋还处于起步阶段,一切资源都要好好利用,属于苍蝇再小也是肉的状态。结果因为这具身体自带的祸事,不得不放弃。
如果可以,五条千秋还是希望可以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
一方面是出于公事,一直脑袋上顶着个悬赏也不是个事;另一方面出于私心,原皮与他的外貌近乎一模一样。
他偶尔……也想用自己的脸在这个世界走一走。
现在兜兜转转,在两个月后又遇到了五条悟,少年和上一次婚礼见到的时候似乎没什么两样,依旧那副懒散而肆意的样子。与刘海少年夏油杰一边逗嘴一边勾肩搭背,闹起来能把天花板震塌。
两人都对施特劳斯没有什么兴趣,如果说夏油杰还维持了基本的礼貌,那五条悟的态度就近乎可以说是恶劣了。他自从询问过施特劳斯问题后就再也没理过他,连个招呼都不愿意跟他打,将“我不想跟你说话”表现得毫无掩饰。
施特劳斯并不是会在意他人评价的性格,所以跟在两人身后,走得也算安然。
但是他还是有点苦恼。
据他所知面前这位看似吊儿郎当,走路还一蹦一晃的五条悟事实上是实力强大的“六眼”,其威名在咒术界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五条家同样享有极大的话语权。
施特劳斯对五条悟的具体实力并不清楚,只知道他在系统栏里显示的综合数据是要比库洛洛·鲁西鲁高的,这就足以证明对方的恐怖,并且对方还仅仅只有十六岁。
恐怖的后生。
如果可以让五条悟在有关悬赏的事情上发声,那想必对那张悬赏的解决有很大作用,就算不能一次性解决,也能推波助澜一把。
不过……在刚与对面见面就想这些,实在是太过遥远,也太过功利性。
施特劳斯不打算让人际关系充满金钱的臭味。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它正勃勃跳动着,那不是他幻化出来的假相,而是真实存在于身体里、正常运转的器官。
同样身为咒灵,莫扎特轻若无物。准确得说,她的人类形象体重约等于两千克——她诞生于死亡,体重也就接近于骨灰的重量。
在莫扎特漂亮的皮囊底下,内里是汹涌流动的迷雾。划破她的皮肉,只会有缕缕轻烟顺着缺口飘向天空。
施特劳斯则不同,他诞生于爱——什么是爱?是呼吸急促、是乱奏的心跳声,是多巴胺产生的幻梦。
所以他与爱有关的、一切能表达爱的器官都如此真实,如果五条千秋和施特劳斯这个马甲的同步率逐渐提升,他甚至能做到舍弃一切幻术,与人类彻底同化。
——毕竟,人类一切器官都能诉说“爱”啊。
以爱标榜自己的施特劳斯,是绝对不会让情感染上半点利益色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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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正值盛夏,五条悟像巧克力一般融在了公园的长凳上。
咒术高专的校服很透气,但再透气都阻挡不了它的厚实。在如此炎炎夏日,热得直叫人心生烦躁。
如此天气,五条悟就像被晒傻了的猫一样怏怏地瘫在长椅上不动了。一身长袍配上小黑墨镜,看上去像颓唐的街头艺人,随时能拉一曲《二泉映月》。
突然脸颊一冰,是夏油杰拿着可乐过来了。五条悟接过可乐道:“找到线索了吗?”
夏油杰把手一摊,摇了摇头。不过五条悟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他重重又倒了回去,一双无处安放的长腿交叠起来,嘴里嘟嘟囔囔道:“哎真是,参加什么猎人考试,我宁愿去接任务砍一堆咒灵……”
“悟,”夏油杰掰开可乐瓶盖发出“嘎嘣”一声,他垂着眼道:“这是上面的决定,夜蛾老师也没法决定的。”
五条悟“吨吨吨”地喝起了可乐:“谁说夜蛾老师了?我在说帕丽斯那女人,整天闲着没事,乱整些什么活。她要一头扎进猎人协会里也没人有意见,但是居然鼓动上层逼我们集体参加猎人考试,她以为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