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翳,青石板被雨水浸透,洚月城内却是热闹非凡。
洚月城是月神族的王都,同时也是最大的城邦,位于仙妖交界处,城内布设许多传送阵连接着周围大大小小的城池,众多仙妖都喜欢汇聚此地。
临街的铺子摆满琳琅的各色商品,大到灵宝法器,小到茶水零嘴,什么都有涉猎,还有许多隐藏身份的大能用黑色衣袍从头裹到脚,地上铺上粗布,稀奇古怪的东西杂乱无章地摆着,静候有缘人的佳音。
洚月城内共有十条主干道,以天干地支中的十干命名。宋臻的父亲宋洵为藏书阁长老,并无太大实权,因此他的家坐落在柔兆街的尽头,房屋鳞次栉比,清一色的青砖白瓦,有种纯朴的美感。
潆玉信步走到看门护卫的面前道:“烦请通报,姑娘前来探望宋公子。”
宋洵的夫人听完了侍卫通传有些慌神,手足无措地在屋内踱步,嘴里还念叨着:“都说了姑娘蛮不讲理,为了那个苏枝不知道惩戒了多少人,你们父子俩翩不信邪,麻烦来了吧!”
她即便不在朝中为官,可关于沈意的英勇事迹也听了不少,她是真正的明珠贵女,王君骄纵,做起事来毫无顾忌,可也从无过分的行径,直到苏枝的出现,她好似变了个人似的,胡作非为,惹下一堆麻烦,每每都是她兄长沈傕抑或是她未婚夫婿谢聿在身后给她摆平。
宋洵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背脊贴靠在椅背上,大掌拍得桌子砰砰作响:“荒唐,若日日由着她胡来,月神族岂不是要翻天。作为臣子应当为君主尽责,他无暇顾及的地方,我自然应提醒。”
沈意进入院内第一眼便见着宋洵父子俩跪得笔直,一副宁折不屈的模样,风骨桀骜:“拜见姑娘。”
她微微颔首轻嗯,用眼神示意潆玉上前扶人,说着将手中的礼品交到宋洵手中:“宋大人,此前是沈意的不是,今日专程来赔礼道歉,希望公子谅解。”
宋洵夫人有些诧异的抬眸,神情怔忪;而宋洵则是满意地摸着胡须缓缓点头道:“姑娘要深知,王女身份带给您不仅是无上尊贵的荣光,还有庇护族人的重担,老臣一把老骨头,只希望姑娘能好好的,您年纪小,莫要被心机深沉的人蒙蔽了。”
沈意漾起浅浅的笑容,点头应是,声音清甜,好似每个字都裹了蜜般:“我省的了,多谢教诲。”
——
沈意与苏枝的院落相隔不远,走上一段路,再转两个弯便到了。
暮色洒下细碎的金光,翠绿的叶丛里虫鸣声声。院子不大不小,春末夏初的时节,院内的许多花都过了花期,焉焉地败了,拇指大小的绿果隐匿在翠浓的叶丛中,光影昏暗,半分也瞧不出来。
房间被一群背脊笔直的侍卫围得个水泄不通,个个目不斜视,身着玄黑锦衣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院门口领军的人,沈意认识。
那是他兄长手下最得意的门客黎钺,少年意气,年纪轻轻便凭着自己的本事率领三军。
黎钺朝她拱手,声音不卑不亢:“姑娘,夜里更深露重,身体为上,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这话虽说的委婉,语气却是强硬得很,就差把严禁入内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黎钺替沈傕行事多年,眼前少女的脾性也能摸得个七八分准。她自幼受宠,从不曾听过一句重话,哪怕她兄长跟他讲道理都要细细思量许久措辞才敢开口,生怕她委屈了掉眼泪。
她生的好看,身姿窈窕,柳眉一拧便给人弱柳扶风的易碎感,眼泪盈满眼眶,将落未落,看起来要多可怜就多可怜,惹人怜惜得很,哪怕吧冷心冷情是九重天少君也难逃此劫。
“黎钺,”沈意眉眼间有些犹豫,停顿片刻后,又添了两个字:“哥哥。”
黎钺听的额头青筋直跳,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实在太过有欺骗性,再加上这声委屈的哥哥,饶是黎钺这样的硬汉也拿不出冷色,一下子败下阵来。
他无奈地抵了抵眉,叹息道:“姑娘,少君吩咐过了禁止入内。再者说,你为着着苏枝做了多少错事?放着那些世家小姐不结交,为这样一个人费尽心神,你近来是怎么了?”
沈意也想不通,苏枝的父亲当年为沈执挡箭身亡留下孤儿寡母,沈执自然多为照看,半年前她母亲身亡,便将人接入了王宫,不知为何就得了沈意的青眼,在功力打着她的名号肆意妄为。
她心里也想不明白,自己半年怎么像得了失心疯般为苏枝奔前忙后,若不是自己还在这躯壳里,她都怀疑自己被夺舍了。
沈意也不由地拧眉,眼眸里酝着浓郁的愁思:“我就看一眼,哥哥那我等会便去请罪。”
黎钺初入王宫傻逼她才豆丁那么大,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话都说到如此地步,他深知,这院子她怕是必进不可了,想劝诫两句,却发现心中的腹稿早已讲过不下十次了,只好侧过身子为她让行,冷声对身后的侍从道:“给姑娘放行。”
沈意提着裙角跨过门槛,屋子独成风韵,奢贵里带着清雅,里面陈设半点也不比她屋子里差,她一眼望去那些个摆件一件比一件熟悉,苏枝每生病一次,她院里的东西便少几件,放眼望去,屋里的东西除了家具,其余都是她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