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桓依旧被绑上梧桐树, 大抵是还没能从险些瘫痪的阴影里回过神来,紧闭了嘴巴,一声没吭。
众人看完了热闹, 撇了他,自个做自个的事。
蒋贝贝坐在墙边, 将晾衣杆上悬挂着白色丝状物抱了下来,那是荨麻的纤维,墙壁顶进去了根木楔子,蒋贝贝梳理完纤维后,在木楔子上拉了个头,开始编绳。
她的手指敏捷, 动作轻柔, 编出的绳子粗细均匀, 她嘴角含笑,和伐竹回来的王燃和苗炳招呼,问两人绳子好不好用。
王燃和苗炳说着话, 一人拖着一小捆竹子回来,抬头回应着蒋贝贝绳子结实。两人把竹子拖到前院里, 长长的竹子顶端枝叶伸到梧桐树这来。
苗炳砍下一截竹筒, 坐在墩子上, 用斧头的刃口将竹筒没有竹节的那一端开出口子, 劈成竹条, 却不将它完全劈裂开来,有竹节的那一端仍然相连着, 然后重复着将竹条分薄分细, 成了无数细软竹签, 一截竹筒开了花一样。
苗炳从蒋贝贝那取来一截绳子在竹节那端缠绕加固, 捆扎好,递给了云琇。
云琇欢喜的接过,有了这竹刷子,她刷锅就方便多了。
苗炳开始破竹,王燃找来木材生起火堆,苗炳和冯槐从赵蓬莱那得知了他们要建新房的事,房子有了,家具自然不能落下,苗炳想,先从打几把竹椅子开始试试手。
男人们住的那边院子里,冯槐在敲石头,一旁是昨天做好的磨盘石碾,用来研磨细粉。赵蓬莱想用石料砌地基,人力不够,夏晴还没做出板车来,运送和切割费时费力,便让他能加工多少是多少。
夏晴在刨削木板,许印和赵蓬莱拿着锯子配合着锯木头,许印抹着汗,张头叫了声,“云琇。”
云琇从厨房探出身子,“诶。”
“倒点水来。”
“知道啦。”
云琇拿着水壶拿着碗到那边去,四人停了一会儿,走来喝水歇气。
于木阳蹭过来,也想试试拉木锯。
赵蓬莱踹他,“滚蛋。砖烧完了吗。”
于木阳说道:“我这不等王哥和小柳呢嘛。”
王燃过来,于木阳把人招呼过来,两人勾肩搭背,柳错金走在前头,三人往砖窑那边去,建新房不备个万把块砖不敢动工,他一个人忙不过来,看谁闲了就拉谁过去打下手。
景象和谐有序,难让人想起这里是荒无人烟的原始世界,像是某个温情的村落。
太史桓怔怔的将一切尽收眼底,意识到自己在观察,他烦躁起来,他不想看,这些画面在他心里像把毒刀一样扎来扎去,他蹭动着绳子,看到颜柏玉走出来,他动作一顿,迅速僵直了不敢动弹。
颜柏玉对李寸心道:“你今天别做事了,先好好休息。”
李寸心默然应对,颜柏玉微微偏了头,在屋檐下的阴影中,颜柏玉的眼睛像是抛了光的玉石一样,有很温润的质感,也有洞悉万物的灵光。
李寸心看向蒋贝贝编织绳子翻飞的手,在太阳底下像一朵花,李寸心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你小心一点。”
“嗯。”颜柏玉没有多说什么,拿了绳索和一把小刀,带着老大离开了。
李寸心看向颜柏玉的背影,好一会儿,目光偏转,扫了太史桓一眼。她进仓库里,拿了块三七又进了厨房,厨房里传出来剁骨头似的动静。
片刻,李寸心手里握着东西,递给了苗炳,太史桓看到她说了什么,苗炳愣了愣,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苗炳走到太史桓跟前,两个人相对沉默了许久,苗炳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太史桓跟前,“村长让我给你的。”
太史桓语气冷硬,“什么东西。”
苗炳手里摊开那像是姜块一样的东西,太史桓瞧出是三七,苗炳说:“说是三七,吃了活血化瘀,你应该能知道。这地方没什么药,你摔摔打打,别到时候真整出什么毛病来。何必呢。”
太史桓刚才已经服过一回软了,开了这个头之后,好像服软也不是什么难事了,他没吭声,但低头将那切出来的三七块咬进了嘴里硬嚼,“给我整碗水来,这东西剌嗓子。”
苗炳回去给他倒了碗水。太史桓看着众人干活停停歇歇,直到炊烟升起,日色将暮,众人罢了手,洗手拿碗,端了一碗碗饺子出来,在寒冷的天里碗冒着热气。众人要么在堂屋吃,要么端了碗回自己屋吃。
于木阳来将人解了开,夏晴将两颗烤土豆丢进太史桓怀里。太史桓摸着土豆蛋子,浑身针扎一样,低头很久,将那土豆混着皮一起啃了。
太史桓吃完后,再次被捆起来丢进了驴棚里,众人还是担心把人绑在外边会被他冻死。
太史桓听到众人泼洗脚水的声音,吹蜡烛的声音,挨挤在一张被子里说话的声音。
夏晴在东边的竹屋朝西边的竹屋喊,“于木阳,吵死了!你打呼噜小点声!”
太史桓缩在驴棚里,两只眼睛盯着靠角落站着的黑驴屁股,他们的室友是人,他的室友只有一只驴。
太史桓睡得不熟,天将亮未亮时醒来,那捆着他的绳索不紧,睡着时又松了些,他心一动,挣扎起来,却又不敢挣得太大声,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