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辛听了个一知半解,半懂不懂。但他知道如果是前者的“前世记忆”的话,他好像已经短暂地见过了小半分钟。
虽然七零八碎跟蒙太奇似的,根本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白无辛想了想,和范无救说:“那还不错啊,听起来挺好的。”
范无救的神色并不明朗。
他阴沉着脸盯着白无辛看了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
白无辛眨巴眨巴眼。
范无救拉起卫衣帽子戴上,低着眼帘道:“从业务能力的角度来说,是好事。但是从前世记忆这事儿上来说……啧,这么说吧,能当黑白无常,你觉得前世能是什么好事儿吗?”
听起来确实不像好事。
白无辛发怵起来。他握起两手,小心翼翼道:“那你这么说,你就是都记得的吧?你提前告诉我,给我打个预警不就行了?”
“我记不太清了。”范无救偏头看别处,“真的。”
“不像啊,你看起来像在骗我。”
范无救无言。他撇撇嘴,终于转过头来,和他相视。
他说:“我不想说。我不是说我要故意瞒你,我是真的说不出来。”
这句话太沉重了,空气都被带得死寂了下来。
地府的月光在他们身上投下一片血色。
白无辛挠了挠脑门,呃了声,说:“没事,那我自己看吧,没事的,你要是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范无救的神色还是不太好看。他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又顿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欲言又止半天,他转身背对白无辛,很烦躁地抓住头上的卫衣帽子,扔下去,胡乱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烦得一个劲儿啧声,来来回回踱了两圈步。
“算了,”他自暴自弃地松开手,回到原地来,“先回去。你要是想起来了什么,跟我说就行,不高兴也好害怕也好什么都好,反正要跟我说,别自己憋着。”
白无辛懵懵点了点头:“好。”
“反正不太好。”范无救嘟囔着说,“我们也是流亡过来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白无辛被说得更发怵了。他咽了口口水,继续点头:“好。”
范无救拉过他一只胳膊,说:“没事了,回阳间吧,行吗?”
白无辛心说本来就该回你问我行不行干什么,刚要出口问才反应过来,是他之前说范无救太自作主张,要他做什么之前都跟自己打个招呼的。
他只好说:“行呢,听你的。”
得到允许,范无救就拉着他跨过了烟门。
四周安安静静,屋子里非常祥和,是他原来的出租屋里。
一下子回到平静如常的家里,白无辛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看向窗户外面,窗户上还有一个血手印。
费了十秒钟来回忆,他才想起来,那是前天晚上来到家里的女鬼拍在他窗户上的。
窗户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白无辛看向屋子里的床,突然困了。仔细一想,他已经快一天一夜没睡了。
他打了个哈欠,问:“几点了?”
范无救目不斜视:“早上五点半。”
“你都没看表。”
“不看表我也知道。”
白无辛干笑两声,拿出手机来一看——5:34。
真离谱!
他抽了两下嘴角,默默把手机放了回去,问:“在我们开始干下一个活之前,我能先去睡一觉吗?”
“可以,本来也得让你去睡觉的,你还是个人。”范无救朝着床上努努嘴,“去睡吧。”
白无辛从善如流滚去睡了。
他美滋滋拉上窗帘,躺到床上,偏头一看,范无救刚拉了把椅子到房间中央,拉下卫衣帽子,坐了下来,不知从哪拿出个小册子来给自己扇风。
白无辛眨巴眨巴眼,想起范无救好像总喜欢用帽子罩住自己脑袋。
有什么深意吗?
白无辛不懂,他拿被子蒙上头,睡过去了。
梦里是一片黑暗。
他在黑暗里越梦越深。过了不知多久,他又一次听到了一声铃铛轻响。
黑暗应着那铃声褪去,一切明朗起来。
这里似乎是个小仓库。四周铺满杂草,地上是硬邦邦的干土地和满地的碎石头子儿,硌得白无辛屁股有点痛。
小仓库的屋檐早已破了,阳光从屋棚上破开的大大小小的洞里打下来,像在地上烫洞似的。
再往下看,他面前有个小破碗,小破碗里是半碗筛糠。
一般来说,这玩意儿是用来喂牲畜的。
白无辛抬手动了动。
他手腕一痛。
他嘶了一声,抬起手腕。手腕上有一圈绑得很死的麻绳,粗粗重重地在他的细手腕上绑了三圈,打了死结。
他胳膊很细,看这个程度,年纪应该不过五六岁的样子。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但能看出来是古时候的样式。露出来的皮肤白得跟现代没什么区别,都是病态到怪异的青白,连在肩膀上散着的乱糟糟的头发也都是白的。
怕是前世今生都是白化病。
而他这只被麻绳绑死的胳膊早已被磨得通红,留着面目全非的血印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