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调整作战方案!王虫很可能已经知道帝国目前大部分部署了!”
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没头没尾。
但指挥中心的军事将领们, 也并非等闲之辈。
在得知帝国权杖的遭遇后,无数指令从王都指挥中心雪片般发出。
几名死亡驾驶员的通讯记录被清查,指挥中心快速判断他们分别知晓哪些机密部署, 然后告知各锚点指挥官快速调整布防,以免被明显正在改变攻击模式的兵虫一网打尽。
但虫巢思维的传递速度, 比人类的量子通讯网络快得多。
王虫坐在甲具虫头部的王座上,一边梳理着刚刚获得的新情报,一边向自己座下的血屠无延迟共享。
果然。
它们的敌人,的确是某个拥有高智慧的文明部族,也难怪他们能对虫群的进攻做出有组织的应对。
在那几名人类战士提供的记忆情报中, 王虫还发现这个所谓的“帝国”, 疆域极其辽阔,横跨整个星系的两道旋臂, 比一个虫群的筑巢区域要广阔几万倍。
也即是说,只要虫群在这两道旋臂内活动,不管在哪颗行星上筑巢, 都会遭到这个庞大“帝国”无休止的抵抗。
……除非, 一口气将“帝国”彻底击溃。
王虫的金瞳微微眯起。
座下的血屠感知到首领逐渐燃烧的战意,纷纷鼓张巨大的赤红骨翼, 以兵虫特有的厉声长啸回应。
在脑蠕虫反馈进入虫巢思维的信息里, 有一个存在感非常强的名词。
王虫可以感知到那几个死去的人类战士, 与这个名词紧密关联的情绪——
难以言喻的敬畏,笃定的憧憬和孺慕, 无怨无悔的信仰, 即便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很奇妙的是, 这些情绪, 并非源自它所熟知的阶层掌控。
王虫张开狰狞的口器, 想模仿那个名词的发音。
然而,虫族的嚼吸式口器,与人类的喉舌完全不同。
它尝试了一会儿,只发出两个非常模糊的音节。
“……陛、下……”
遍布虫群的虫巢思维再次震荡。
正猛烈冲击帝国舰群的兵虫,集体抖动触须。
亿万双猩红的复眼,首次望向王都星系的方向。
……
加涅久久俯跪在尼禄的床前。
因尼禄要求与加涅单独谈话,白狼骑只能在房门外焦灼踱步。
隔音极好的门和墙,让他完全听不见寝室内的声音。
而尼禄在平和地问话:
“老师,您带来了吗?”
老帝师佝偻的肩背,蓦地发起抖来。
“……陛下,先帝陛下和已逝的殿下们,绝不会同意我这样做……”
“但是现在,我才是您的君主。”尼禄说,“我确信我的命令是不容违抗的。即便是对您。”
他仍被裹在雪白的束缚衣里,瞳孔有轻微的震颤——那是疯症正持续冲击他理智的表现。
他不让白狼骑解开自己的束缚衣,是因为他深知自己现在的状况有多糟糕。
身处Alpha难熬的分化期,他那包裹在束缚衣里的躯体像在烈火中炙烤,意志也始终垂坠在即将倾覆的悬崖边缘。
森冷的黑暗深渊持续在他耳边絮语,劝诱他只要一松开手,就能立即从地狱般的高热中解脱。
尼禄每跟加涅说一句话,都不得不反应上好一会儿,因为在他的视野里,只有加涅所在的那块区域勉强清晰,其余全被扭曲的噪音和幻影占据。
他的疯症无可救药了。
但尼禄平静地想,他仍有可以献出的东西。
“……陛下。这对您而言太残忍了。我真的做不到……我很抱歉,陛下。我很抱歉。”
尼禄皱了皱眉,本想态度更加强硬,但他一低头,就看见了帝师脸上的眼泪。
曾是帝国小皇子的尼禄,在面对老师的眼泪时,还是心软了。
尼禄从床上直起身来,朝加涅说:
“好吧。还是要感谢您把我要的东西带来。那么,请帮我解开束缚。您不愿意,至少可以让我自己来。”
加涅泪水涟涟,但在最后,还是伸出颤巍巍的手,替尼禄将束缚带解开。
尼禄在那一刻咬紧了牙根,以最强的意志力抵抗疯症的侵袭。
他真惧怕他的理智会在这一刻突然溃散,让他的计划直接化为泡影。
不过好在,系统喋喋不休的叨咕声,还在幻听噪音里时有时无:
【……宿老师你要干嘛啊?狼狼不在这,宝真是有点怕怕……你千万不要突然发病自残啊,再坚持一下哈,等过完断头台剧情,咱们就去找个小世界约饭吧宿老师。你真该好好放松度个小长假,这个破任务确实老折磨人了……】
尼禄的足尖碰上地面,加涅才像猛然惊醒,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要去开门叫白狼骑。
但银发皇帝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惊动别人。
他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用足掌踩了踩地面,但却惊愕地发现,原本连一点压力都无法承受的残足,此刻竟然已经能颤巍巍支撑住身体——在还未植入动力机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