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因为家道中落,渐渐与家族成员失散。
万幸的是,母亲是个beta,不会像Omega一样遭人肆意欺辱;
但不幸的是,帝国当时平叛战役正打得如火如荼,一个家财散尽的贵族小姐,基本很难靠自己独立生存。
母亲在帝国辗转流浪,通过依附一个又一个星舰船长或领星贵族生存。
她疯狂寻找一切可以重新嫁入贵族集团的机会,最终成功攀上一名大贵族子嗣,并生下叶斯廷,准备以此逼迫对方结婚。
然而,即便她是忠实的众神信徒,她的夙愿也未能实现。
大贵族子嗣与另一个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并命人将她逐出帝国边境,严防死守,不准她再踏入帝国一步。
叶斯廷作为捆绑婚姻的道具出生,最终却成了人人不齿的私生子。
他作为棋子的作用,无疑是失败透顶的。
因此,他从来不怀疑母亲想要杀掉他。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母亲是信徒,仍然畏惧众神惩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掐死他。
为了能在那些频繁的“意外”事故后,将叶斯廷草草掩埋,她甚至没有给叶斯廷起名字。
比如,她会“不小心”把他反锁在星舰的气密室,或者将他遗忘在可以把人捣成肉泥的动力锤下,甚至委托别人,将他出售给边境的星盗。
拜她所赐,叶斯廷从小练就一身逃生本领,并强迫自己完全背忆所有星舰型号的构成图。
更可笑的是,因为过于体弱枯瘦,连贩卖幼童的星盗都不愿意接收。
并告诉他的母亲,被养成这样的孩子,只会是砸在他们手里的赔钱货。
犹记得那天母亲一句话都不说,兀自掉头就走。而他则像只无处可去的雏鸟,一路蹒跚跟在她身后。
及至回到住处,母亲偶然一回头,发现身后骨瘦如柴的跟屁虫,不知何时在路上捡了个简陋的小丑头套,并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当时他的年龄太小,小到连私生子是什么都不明白,自然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想要摆脱他。
年幼的叶斯廷认为,或许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屡屡惹得母亲发怒。
于是路上看见有被遗弃的小丑头套,想到街头艺人戴着它逗乐的样子,便将它戴在自己头上,希望能让母亲开心。
头套相较他的身子太大了。显出一种头重脚轻的滑稽感。
他就这样顶着完全不匹配的脑袋,站在灰蒙蒙的雨中,讨好又局促地望着自己的母亲,并不知自己一身褴褛破衣,已被尽数湿透。
时至今日,叶斯廷每每回想起,都会对这一幕深恶痛绝。
……只是太可悲了。
可悲到令人作呕的地步。
母亲也似乎被他的可悲震撼,爆发出有史以来最响亮的笑声。
她原本是出身富贵的贵族后裔,平时言行举止都优雅端庄,可那天却笑到直不起腰,甚至笑到在脏污的泥地中打滚。
最后她爬起来,冷冷说:
“对了。你就该戴着这玩意活下去。”
直到被她带上父亲的舰船,叶斯廷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他的容貌有父亲的影子,就连绿眸的颜色都如出一致,而微弯的狐狸眼和艺术品般的脸部轮廓,则基本遗传自母亲。
母亲为了接近父亲,甚至不惜成为星舰内等级最低的女佣。
而长相一看就是他们结合物的叶斯廷,则被她勒令戴上可以改变容貌的全息面具。
同时,母亲对所有人谎称,他是星盗遗留在居民区的杂种,自己被他纠缠,才不得不收养了他。
叶斯廷戴上全息面具,就像再一次把自己杀死。
他依旧没有名字。
人们称呼他时,总带着跟母亲绑定的前缀,比如“伊莲娜带着的那个杂种”或者“伊莲娜家的那个哑巴”,最友善的一个外号,则来自星舰的老厨师,是“那个天才小子”。
他穿行在人满为患的星舰中,仍像戴着那个硕大的小丑头套,行走在灰蒙蒙的雨里。
他时常生出一种错觉。自己似乎并未降临在这个世界,也从未在这个宇宙真正存在过。
一切喧嚣的人事和情感,都像空气般穿过他的身体,只余留一些神经递质触发的感官体验。
这种空洞的无意义感,甚至从他未谙世事时就开始伴随他,像一个随时会吞噬他的黑洞。
他甚至会反思当初从气密室或动力锤下逃生的意义。
或许像他这样的存在,就算是变作一滩肉泥消失,也会比现在更容易让人记住。
母亲没有料到,她千方百计混上的公爵之子的星舰,实际是一艘逃亡船。
卡厄西斯先帝发动的平叛战役已到了大后期,呈现颓势的反叛贵族纷纷外逃。
而这艘星舰,还没等跃迁到帝国的掌控范围外,就已被狼骑团团包围。
帝国二皇子下令当众射杀他父亲的那一刻,身边的母亲像被突然抽走了骨头,直接瘫坐在墙角,再也发不出声音。
而叶斯廷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没有任何波澜。
他调整了一下有些失灵的全息面具,正准备从这场闹剧离开,却不经意对上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