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应该没问题了。”
御前医官小心解开伊娃脖颈上的绷带。
伊娃伸手往后摸。
她的脖颈光洁细腻, 只有后颈被挖去腺体的位置,还留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疤癞。
“我敢说这是我经手过最成功的病例!”
医官抹着眼角的小泪花,还不忘在周围助手们热烈的掌声中, 频频颔首微笑,“感谢圣子!感谢伟大的皇帝陛下!也敬您可贵的坚韧, 伊娃小姐。”
相比起几个月前刚进医学院时, Omega少女如今已显得沉稳许多。
她缓缓站起,屈膝朝医官行了一个贵族礼。
“别啦!我还是更习惯您打我一拳。”
医官和助手们拿初见面时发生的事开玩笑,伊娃却唇角紧抿,面上露出十分窘迫的神情来。
最后, 她声如蚊呐道:“很抱歉曾经那样对您, 也感谢你们的悉心医治。承蒙阁下恩情, 此生感激不尽。”
对于已经二次分化的人而言, 割除性腺并不像割个阑尾那样简单。
每年都有无数贵族Omega死在私人诊所里,更别提像伊娃这样, 是在脏污的牢房里、用陈旧的剃刀生生把腺体挖出来的。
被尼禄随手丢进医学院的头几天, 她还有力气反抗和怒骂;
但没过两天, 她就被来势汹汹的并发症击垮, 连夜被推进紧急医疗舱。
之后的几个月里,她反复在高热中昏迷, 又从濒死中被生生拉回来。
原生Omega的身体本就娇弱。加上免疫力大幅度降低,一次感冒都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她没什么力气再去思考两个家族间的恩怨。
只是某天夜里,又一次被御前医官抢救回来时, 她浑浑噩噩地看着无影灯的光晕,莫名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她此时依旧身处那个偏远荒芜、群狼环伺的德塔要塞, 又会发生什么呢?
在皇帝御前优越的医疗环境中, 伊娃的身体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她被告知, 她可以在寝宫范围内自由活动,但不允许跟狼骑以外的宫廷人员交谈。
早些时候,她还真信过从墙角听来的廷官传言,尤其关于小皇帝如何荒淫无度的那部分——有时甚至并非她故意偷听。而是这座本该奉卡厄西斯为主的太阳金宫,不知为何,连一个小小的下层贵族侍官都能评说他的不是。
什么皇帝杀了北境一大堆贵族,还在镜泉宫养着一群Omega,连加冕前发烧重病也不忘跟米弥尔宣淫;什么看上了伊娃,就千里迢迢把人从北境抢回来,调养好身体就为了临幸亵玩等等。
吓得她在用餐时还偷藏了一把餐刀,再塞进自己的枕头底下。
3个月后,她发现——那把餐刀削苹果真的很方便。
住在寝宫的日子里,她还认识了人生中第一个Omega伙伴。
因为出生起就被检测出将分化成Omega,为了在恶劣的大环境下保护她,她小时候被保护在领地城堡里,尽可能不抛头露面引人注意。
她的性别,在家族内部也是绝对机密。
连作为长子的海德里希,都被告知自己最小的妹妹是个Beta。
米弥尔对她挖掉腺体的壮举,又震惊又佩服。
但被问起如果能选择,他会不会还想当一个Omega时。
米弥尔却支支吾吾起来。
“我……我不知道。”
黑发少年耷拉着脑袋,“如果我是Alpha或者Beta,是不是就更没有可能侍奉陛下了啊?”
伊娃敏锐地抓到了一个信息:“他……他竟然没有临幸你吗?”
米弥尔瞅瞅她,又瞅瞅只有狼骑在把守的寝宫庭院,像在确认她是不是自己人。
最后,他才泄气地说:“怎么可能嘛。就算那个狼头骑士不严防死守,陛下也不会看得上我的。其实我知道,陛下不可能和我这样的Omega生下继承人,我听说卡厄西斯家族的传统,向来都是最优秀的Alpha跟最顶级的Omega结合,为了保证王室继承人资质优越……
“可我除了侍奉陛下,别的什么也不会。陛下教我念书,又对我好,我只是想有机会报答他……”
伊娃微微咬了咬牙,低声道:“他要是真的对你好,就不该给你戴阿西莫夫项圈!”
米弥尔忙解释:“项圈不是陛下给我戴的,是调丨教所给我戴的。阿西莫夫项圈戴上就不能摘了,强行摘会伤脑神经的。但是陛下也没有用项圈命令我干什么啊……”
伊娃时常在半夜被伤口疼醒。辗转反侧不能忍耐,就起身去蔷薇庭院里吹夜风。
而不管她几点起夜,书房的灯好像总是亮着。一度让她以为,书房留灯是寝宫的什么规定。
直到有一次,她在凌晨的庭院发呆,看见书房灯突然熄灭。
然后听见盔甲轻轻碰撞的声音。
一队狼骑从庭院回廊穿过,走向寝宫另一端的卧室。
为首的是那个银甲白袍的狼骑士。
他怀里抱着已然沉睡的少年皇帝,姿态温柔得像在捧一束玫瑰。
她目睹这一幕时,蓦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