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来我家玩吗，妹妹？”小姜黎歪了歪头，邀请道。
小宇聪看着那个脸蛋白得像馒头一样的小朋友，笑起来竟然还有一个小酒窝，虽然下意识会拒绝陌生人，但还是隐隐有些心动。
宇聪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于是，那道好不容易才打开的门，就关上了。
那个小朋友回去了，宇聪心想，楼道里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妈妈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呀。
宇聪缩成一团，可他并不觉得很冷，而且他还戴着小帽子，就算吹凉风也不会把他的小脑袋吹坏，只是两只揣着衣兜里的手，怎么都捂不暖，这是他想不明白的事情。
不过，小时候的宇聪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为什么爸爸会给他买一顶粉色的小帽子，明明他是个男孩子而且也不喜欢粉色，为什么要突然要搬家，为什么只有他和妈妈要搬出来，还有此刻，为什么妈妈还不回来接他……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着叹息，鼻息也喷出了一道雾气。
天气还是很冷的。
忽然，那道门又打开了。
宇聪一下就被那嘎吱一声的开门声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他无法控制地转过去看，只见那只可爱的小馒头，又试探性地露出脸来。
“妹妹？”姜黎轻轻地唤了一声。
宇聪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你要不要进来吃饺子？”姜黎露出身子，宇聪这才看到，身上包得严严实实的小馒头，竟然穿了一双小人字拖鞋。
他这么一说，宇聪才知道那几声“妹妹”，还有刚刚的邀请，就是对自己说的。
他转头看了看楼道，依旧没有见到戴琳的身影，最后视线又回到了姜黎身上，眼神迟疑。
姜黎冲着他勾勾手，笑起来露出两颗大门牙，说道：“妹妹快来！”
那天是宇聪第一次踏进姜黎家，细节的东西他已经记不清晰了，他只记得，那天他吃得好饱好饱。
可是，戴琳经常跟他说，不能总是麻烦别人，因此，年幼的宇聪想着，可能那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吧，可没想到，之后将近十年里，姜黎的家竟然成了他第二个家。
一个更像家的家。
此刻，十七岁的宇聪似乎走路都摇摇晃晃，宇翰华悄然出现，又忽然消失，对于他来说，就像忽然得了一场重病一般，如今的宇聪，正在“自愈”的阶段。
姜黎搀着他，走在沿江大道上，一路走回家。
他也不知道宇聪是怎么回事，不愿意骑车，也不愿意坐公交，明明十分钟车程能回到家的，他偏偏要绕一圈去看所谓的“海景”，这一圈回去估计得十点多了，对于任何一个高中生来说，这种行为都属于是“奢侈”。
况且，这座小城市根本就没有什么“海景”，就是一条江罢了。
大学霸姜黎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陪着他散步，肩膀上背着两个书包，一个是姜黎自己的，一个是宇聪的。
宇聪一边走，一边提着道路上的碎石，一脚能踢老远。，边踢还边问一旁的姜黎：“姜黎，你说，他今天为什么会忽然找我？”
语气极其散漫，犹如一个醉汉。
“负重五公斤”的姜黎被他冷不丁的一个问题问得愣了一下，他本来想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爸肚子里的蛔虫”，可最终还是把这句话收住了。
“他想你了。”姜黎回答。
“真的？”宇聪忽然转头，那双还挂着红红眼圈的眼睛一眨一眨地，还亮亮的，有些期待。
“嗯。”姜黎淡淡地答了一句，可语气并不确定。
宇聪盯了他半天，还是没能从姜黎的眼神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平时骄傲的姜黎，可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眼神躲闪的。
“骗人的。”宇聪置气地扁扁嘴，又把头转回去了，继续踢他的碎石。
“你又要问我，我说了你又不信。”姜黎说着，一只手拽着宇聪一边的胳膊，免得他因为脚滑而跟碎石一起飞出去。
“姜黎。”宇聪疯了一会儿，忽然顿住了脚步，喊了对方一声。
“嗯？”
姜黎看见那颗顶着卷毛的脑袋忽然回头，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乍现眼前。
他忽然觉得月亮都没有宇聪眼睛亮。
姜黎咽了咽喉咙，睫毛也跟着颤了颤。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宇聪正色道，一改方才散漫撒泼的口吻。
“什么事？”姜黎问道。
“是小时候的事情，”宇聪直直地盯着姜黎的眉眼，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恍若装满了星辰，“你为什么以前总是叫我妹妹？”
姜黎一怔。
嘴唇微张，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
那些小时候的往事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姜黎第一次看到带着粉色帽子的宇聪，还有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卷翘翘的，就以为宇聪是个女孩子。
好一段时间了，他都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几个月后，夏天来了，盯着一头卷毛的宇聪也学着姜黎剪了一个西瓜头，让他才知道，往日的“聪聪妹妹”，其实是“弟弟”。
姜黎被他问得一愣，只能磕磕巴巴地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