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脸儿,你真绝了,居然想得出这么精妙的点子,俺雷照以后可得你好好照应。”
雷照抡起铁拳追着他就打:“浑人儿!亏俺在侯明远面前护着你,你倒好个恩将仇报!今天俺就你娘教教你怎么做人!”
“欸,你倒是把多拿的口罩还回来啊。”小左喊他,雷照一闪身,装作没听到,追着董安去偏院了。
肉包子打狗,东西一旦揣进雷照怀里,有去无回。
翌日天明,董安带队从南熏门回衙,乍看精神就与昨日不同,问到,果然是小口罩起了大作用,为此,他还特地亲自向周天和道谢。
“那群猪倌们都问我们如何做的,回去也叫自家内人缝个呢。”
说完这档事,他又问周天和有关大师傅的进展,可寻得合适的人?这可是和他们息息相关的大事。周天和依然摇头,“没本事的倒有一窝,有真本事的都已年老体弱,别说做我们的大师傅,就是在院里坐一会儿,都得伺候两三回汤药。”
“难道就没个健壮些的?”
周天和看了眼身后研究地图的李元惜,转身嘱咐董安,“眼下看来,不止是要在青衫中寻找了。且不止我要找,还要他来寻方可。咱们街道司清扫南熏门,已在京城传出些动静,你们尽管做好你们的,多为街道司赚些好声誉,我再去散播消息,希望那位可为我们所用的大师傅能尽快与我们见面。”
董安又问及都水监,难道水监大人不能下派个合适的师傅?这话不得问,一问李元惜就忍不住要恼怒,凡是提及都水监孟良平的,她都要恼怒,这是因为小左也在催她,账面没多少银子了,应是及早去见孟良平,多讨些回来。
她说时那轻巧的语气,倒真好像孟良平已是自家姐夫了般。
如今董安说到都水监,又得到周天和目光的支持,一双双眼睛齐盯着她,恍若一支支毒箭,朝着她这靶心精准无误地射过来,她想躲,奈何自己靶心的身份,只得硬着头皮接着。
“嗯,知道了。”她回应,挥挥手,叫董安退下去。
到了董安和牛春来昼夜换班这天,不消她亲自上门,都水监亲派人来了。还是上次那官役,一来二去地打交道,李元惜也记下他的名字钱飞虎。
钱飞虎来,表面上是为了一件事:骡子。
“蔡河要开始疏浚了,都水监想再次征调街道司的骡子。大人有没有再多养两匹?”钱飞虎绕着街道司大院转了圈,又把能见着面的青衫都打量了遍。
嘴上既然说着骡子的事,脚下就要往牲口棚去,却瞧见牲口棚空空荡荡,只堆着些草料,不见骡子。
他来之前,李元惜刚巧在补衣服上被树枝扯开的破洞,七扭八歪,总不如小左补地好看,他来之后,李元惜见他贼眉鼠眼,不是诚意要来征调骡子,倒好像是敌军的探子,索性不补那补丁,干脆去哭穷!
“你回孟大人,元惜不是有意不借,实在是街道司财力有限,三匹骡子只够本司自用。”穷管勾回他,带着钱飞虎离开牲口棚去正堂饮茶,掏出一个自己用过的口罩,当面拆开,将碎薄荷叶倒进茶壶里,冲入沸水,滚烫烫地给客人斟好一杯,还津津有味地讲了薄荷茶的养生功效,把钱飞虎唬得眼都不敢眨,水汽散了,茶凉了,也绝不敢喝一口。
甭说他,就是乞丐,也嫌弃这糟心玩意儿。
“钱兄不要介意,街道司实在山穷水尽,招待不起好茶了。”李元惜将剩下的薄荷重新包回口罩,叫钱飞虎带回去给孟大人:“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元惜现在是明白这个道理了。上次都水监拨下来的五百两银已经见底,我很快就会去拜会孟大人,还望孟大人体恤下级,早做准备。”
钱飞虎哪里还能坐得住,赶忙起身客套了两句,以公务繁忙,作别回都水监。
汴河昨日方顺利通航,清明节临近,春暖水融,京城内五丈河与蔡河务必要同时开工疏浚,大事小事都得孟良平一一定夺,京城外,大宋成千上万条大大小小的河流水务,同得孟良平监管。因此,都水监前的拴马桩仍是挤着各色马匹,不见减少,来来往往人流依旧繁忙着急,不见放松。昨夜三更时正堂仍然灯火通明,截至今日午后,除喝了两壶茶水,孟良平是真正粒米未进。
钱飞虎到了正堂前,见手下又把新未动的饭食端了出来,无奈地摇摇头,轻声回应他:
“大人说,忙。”
“那也不能不吃饭啊。”钱飞虎很是担心,走到门廊下去细听,听到的是监丞正汇报黄河河务,于是他又退回来,这般重要的大事,还是不要被一碗米饭打搅好,当然,更不必被……被街道司卖骡哭穷的腔调打搅。
待监丞出来,许是从门缝开合间看到翘首的钱飞虎,孟良平又把他唤了进去,遣散旁人,坐回高椅,双肘撑着桌面,轻揉太阳穴。钱飞虎想替他捶背,到近前,又见到孟良平警惕地缩后身子,便马上收手。
大人不喜欢别人触碰他,这是每一个进入都水监的人都熟知的“规定”。
“交代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孟良平沉沉地问,面容疲惫。他视线落在桌面一枚小巧的铜钱上,钱飞虎看不出那枚铜钱有何不一般,竟能让大人眼中带出厌烦甚至憎恨的情绪。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