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降,不屈的意志,令人心里敬且畏。
而一支军队,宁愿死也不降的品格,却愿意为了忠于主公,而放下兵器,束手就擒。这似乎更值得敬畏。
徐州广陵兵上下无不动容,他们尊重这样的人,哪怕他们是敌人和俘虏。
不过,在原则上,那也是极度警惕的。
太史慈弃掉了所有的重兵器,解了铠甲,扔在地上,手上只留了一小柄短刃。然后他弃了马,往高二娘这里走。
高二娘为示尊重,下了马候着!
太史慈极度从容的走过来。她身边的兵队已列出两列,迅速的往那边跑,然后将太史慈围了起来,个个神情紧张,将他与江东余兵隔离开了。就是这般,也顾忌他无束缚,又有短刃,没有人敢轻视此人之勇。
太史慈看着高二娘染红了的左肩,道:“吾箭可利否?!”
高二娘听的乐了,哈哈大笑,道:“利哉!然我广陵之箭可利否?!”
“不利,快耳!”太史慈道。他身上可是中了好几箭,此时箭枝都已经折断扔到一边去了,可箭并未伤到他的根本,他还生龙活虎,像没事人似的,所以才说不利,却快!快才能伤到他。
他看这高二娘,心里是服气的,虽是女子,然而面临此阵面不改色,中了箭,还不以为异,与他潜意识中以为的娇弱女子完全不同,像是颠覆性的改观。
“还望谨遵承诺,才不会被天下唾弃背信。”太史慈说的话不客气!
高二娘笑道:“我亲自送你入城见孙策!陈太守必不会与我意异。”
太史慈点首,高二娘作了个请的手势,二人往城门处走。身后兵士立即分拨行动,一队护送他们进城,一队则去束缚俘虏。
太史慈没再往后看,然而泣声却不绝于耳。叫不惧死的男子汉流出眼泪来,这才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事。他不敢回首去看。
陈登已命打开南门,移开了攻城器械,然后放下了吊桥。
南门被火烧的早狼藉一片了,可以说是变形残缺,破败不堪,而城门也发出巨大的受尽折磨后的噪音,吱嘎嘎的,特别难听。
可是无人关心此门所经历的一切,只是警惕的将太史慈围着,进了城!
陈登已经下了城墙,正在候着二人,看到太史慈,便道:“太史将军可谓勇极也!”
太史慈满身狼狈,却直盯着陈登,道:“主公在何处?!”
陈登道:“请!登带你去!”
有亲兵将陈登护在后面,没有人不防着太史慈,因他有短刃。
太史慈看这情景倒冷笑了一声,他若要杀一文弱书生,就算没有利器,只要近身,一只手足以!
高二娘此时也松了一口气,走到陈登身边,将太史慈交由众人去押,便道:“大人为何说孙策已死,激怒江东兵猛攻?!若是稍有不利,只恐城已失矣,城中之民,必不能保。如何又能与徐州交代?!”
陈登道:“非为激怒也,实不得已也,你有所不知!正因为欲保城,才需要激励我兵之士气,我佯装说孙策已死,是怕因江东兵勇而有人怯,为偷生弃城投降,故断其念。因此再难,也无人想过投降,去打开城门迎江东兵入。只是,计有得必有失,激的江东兵马更勇,也是我之过!”
“原来如此,非大人之错也。”高二娘坦然道:“是我想的狭隘了。”
她认真的问,听到解释,也会认真的坦然的道歉。十分坦荡。
陈登少见这样的人,坦诚的人并不讨厌。
他们这种聪明人,最怕的就是那种心中有疑问,却偏不说,只闷在心里发酵,然后猜疑着毁去一切关系的自以为是的聪明人。
这高二娘有勇有谋,又如此坦诚,陈登十分欣赏,笑道:“有此功,是你回来的快。若不及时,只恐两败俱伤。哪能有此之功!”
陈登道:“江东之兵极勇,必还有后军来,我先将俘虏押进城看守起来。”
高二娘应了。
陈登道:“你不问我到底有没有杀孙策!?”
“我信大人。知大人必不会杀孙策。”高二娘笑道,“其人生,利大于其死。大人其实是个舍生忘死之人。明知他活着,这个大仇已然结下,将来必有报复,可大人依旧愿意担下来,担这长久的怨恨,心中之义,非常人也!”
陈登的确是为大局考虑。
“其实一开始,我并未想到这么远,是真的想杀了他的。”陈登道:“没想过这计会成功的可能。”
他笑了一下,赞赏的看了一眼高二娘,她是个出乎人意料的厉害角色,竟真的将孙策捉回来了,还是活的。
正因为没料中,所以才重新权衡了利弊之计。发现活的比死的更有用。这才不惜一切的。
其实一开始,他也在赌,赌她的刺杀能成功,孙策白送来,不杀不是白不杀嘛!
如若成功,真的是除却后患。毁去江东生机二三年的元气。
如若失败,广陵也不损失什么。顶多就是硬战一场,他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谁能料到,这个头小小的女将军,真的做到了呢?!
连他和他的幕宾都万万没有料到。
陈登安排了人带她去寻孙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