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满身狼狈到的,这一路隐忍着的心中的愤怒像座火山,表面却平静的像个无波的湖面,光可鉴人!彬彬有礼!叫人挑不出礼来。
贾诩真正见到司马懿的时候,才真正的明白,为何吕娴说一定要防范着他,盯着他用了。
原来如此!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司马懿这样的大才大忍之人,贾诩焉有不明?!
他与陈宫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颇有些意味深长的交汇视线。
司马懿却是纳头便拜了,道:“懿幸得徐州一路相护,才保得性命,差点身死半路,被曹操劫了去,若非徐州府,懿已身首异处矣!”
陈宫忙回礼而拜,又忙虚扶了他一把,道:“切不可行此大礼,便是主公与女公子见了,也只有惭愧的份,比起对司马氏所为,这点所为,弥补不了对司马氏所误行的万一,仲达速速请起,这一路实在劳苦了,还请速入城!”
“请!”陈宫,贾诩,陈珪,许汜等全都来迎他,这何止是隆重二字可以形容。
贾诩道:“仲达入城,徐州小城蓬荜生辉,请!”
司马懿忙道:“言重了,怎敢如此,劳师动众若此!”
他便是再浑噩,也左右扫视了一下,没有武将来迎。
司马懿并不会真的以为,徐州府是为了表达友好,所以未派武将前来。
只这一眼,他心里便有数了。
高顺必然已出师前去迎接吕娴,当然不会大张旗鼓,而是秘密去的,兵马必然还不会少,怎么秘密去,只能拆解成多支出去。
而徐州半点声张都无。然而这么大的事情,吕娴不在徐州,陈宫等人又如何心安,必然早心急如焚了。
而这徐州城,也远不如表现出来的这般的平静。
除了吕娴不在以外,吕布更在淮南一带,如今孙刘交手,他在观战,也是避曹操的使者,更不能轻易回来。而所有的战将都几乎跟在吕布身边。
也就是说,这徐州城,可能并没有多少大将坐阵。
司马懿心里门儿清,徐州实力虽不可小觑,然而若论可用大将,数得清。新得的袁氏的诸将,如今有几分心服,还不知呢。
一面往里走,一面打量陈宫与贾诩等人,倒见他们竟谈笑风生,和睦异常。
也不知是因为有他在,演出来的礼节,还是真的和睦了?!
这简直就是奇葩事。
文人相轻,是至理,而这些人,竟能如此和睦,呵,奇怪事也真是多。尤其是陈珪这个老狐狸,笑眯眯的一副白头老者的模样,呵呵,陈氏与司马氏,与袁氏一样,都是各地的豪族,但凡这样的家族,谁能服谁啊?!
这徐州的境况,到底是什么样子,司马懿还是决定先看一看。
进了城,却见挤攘,倒是真把司马懿给意料不到,一时竟怔了一下。
“司马仲达,司马氏二子,早名闻天下,如今竟真来我徐州城了……”司马懿一来,来旁观的人都各列街巷,把这几条街围的水泄不通,一时人群里都朗声道:“司马公子,徐州人欢迎公子来我徐州城,一路辛苦了。”
路边竟真个的有不少人纳头拜了下来,这样的事会传染,一个个的都拜了,自然也都跟着拜了,道:“辛苦了,委屈公子一路!进我徐州城,便是徐州人,我等小民,虽无能,然愿与上下共死生,还请司马公子为徐州效力,小民等自竭力而相助矣!”
这一声声的,可见是有人引领着在说话,这可把司马懿给慌着了,忙下了马,纳头便拜,道:“懿虚名矣,如何敢受诸位之礼?!”
陈宫与贾诩也颇为意外。
经过曹吕一战以后,吕氏在徐州已经深入人心了。
虽依旧不及陶谦早年在时的德望,然而吕布极强,给人以强大的安全感。再加上新徐州人,更有了新的人生和期望,他们对徐州的归属感,半点都不比徐州土著弱。
这自动自发的行为,也的确是叫陈宫颇为惊讶,一想也确实是理所当然。
一时父老上前,见了司马懿,又说了多声劳苦,连累他的话。
良久,才算是见礼结束了,又主动的让开了路,簇拥着司马懿去衙门。
可能对如今的徐州来说,司马氏的入城,意义重大吧。
司马懿原以为这是陈宫等人安排的,后来才发现,竟真是自动自发的,愕然。
他倒不是那种能被情义感动的人,而是,这自动自发的情感之中,看到了牢不可破的信仰的底蕴。
这一点,倒叫司马懿真正的意外了。
陈宫与贾诩迎他入了城以后,就没有再打扰,对天下诸事也是只字不提,只是安排人请他休息。司马懿呢,也是半个字不说,闷不吭声的,除了礼节到数,其它的,啥也不问,啥也不说。
“城外司马氏的居室都建好了,他也知道了,可他真能沉得住气啊,只字不提,”贾诩笑道:“不过对徐州城有了好奇心就好,初迎他入城之事,约是叫他颇为惊讶。”
陈宫笑道:“想要降服他,非女公子不可,再等司马氏全族来吧。高顺接到信已经出发,如果顺利,不过月余便可回。仲达已至,与其担心他,倒不如担心女公子能否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