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微微眯起了眸,这王楷在激他,赌他必定要图北而争夺中原,所以绝不会苟安于此,不出兵击袁术。
这王楷好生厉害,不说击袁术的利益与好处,却只说,孙伯符有没有争取天下的野心。
有意思。
孙策的表情有点危险,道:“女公子?!吕布之女?!”
“正是我主之女!”王楷自豪的笑道:“名娴者是也,今年刚二八年华,其志,远不在伯符之下。我主英勇无敌不是最可贵的,最可贵的是有此女可继承我主之志,不愁徐州无业可立,无业可存,无志可问天下英雄……”
而你这江东,凭着这十来岁出头的小子行吗?!若是没了你孙策,什么北上,玩完!
孙策闻言果然皱了皱眉。
他不会因为王楷一挑拨就真的忌惮起自己的亲弟弟来,他的心胸没有这么小。
然而,他想了想孙权的性子,一时之间也是皱了皱眉头。
孙策是看不上孙权的软弱怯懦的,守成可以,只恐进取不可能。都说三岁看大,其实弟弟像不是自己与父亲,这十来岁,已经能看出来了。
他扫了孙权一眼,叹了一声,到底是长于妇人之手,一直被吴太夫人护的太好了。
而他若真有闪失,他的儿子还小,而这乱世,需要的却不是一个幼小的不能做主的主公……
孙策再自负,也不敢说自己不会有任何意外,若有意外,孙权继了他的位置,还谈什么中原?!
想到此,心中一沉。不住的沉下去。
至于王楷的诅咒,说他死于匹夫之手的预言,他也不会在意,孙策何许人也,哪里会理会这等使臣之言,这些伎俩,他并不上当。
孙策不在意,可是他的嫡系却不能不在意。
王楷这话也不全是说给孙策听的,更多的是要扎这些臣子武将们的心。
这些人一听,主公要换成孙权,那是一万个不乐意,脸色都青了,心中突突直跳。
倘若主公有失,别说伸志去图中原了,便是守成也难。
更麻烦的是,他们都是孙策的嫡系,倘若孙权继位,他们所有人都会成为后妈生的,便是亲弟弟又如何?谁不想培养自己能信任的臣子武将?!
帝王之像?!
这话却已经入了他们的心。
孙权也不是一般人,纵然年纪小,也想到了这一层,头上的汗一层层的掉,他陡如筛糠,吓的面如土色,生恐被孙策所忌。
而此时,所有人都无视了他,只是紧紧的紧张的盯着王楷。哪还有人顾得上孙权?
气氛完全的逆转了。整个的都逆转了。
当下,孙策想的是吕布之女是谁,使劲回忆着这号人,怎么也想不起来。身为人主,格局自然是放在敌人,对手身上的。
而江东诸臣想的却是孙策与孙权的关系,以及没了孙策后的乱象设想……
周瑜俨然所有的都想到了,看到眼前之景,完全的被王楷所摆布,一时之间,深深的忌惮的看了一眼这王楷。
王楷笑着,仿佛脖子上的几把刀不存在似的,道:“击袁术,取回玺,是伯符要做的事,也是伯符先父之志也,而过江北上,更是伯符先父之遗志也,楷自知,以伯符之志,必然会出兵击袁术的,袁术谮号,凭玺而妄自尊大,伯符早与之决裂,何不出兵击之呢?!”
孙策都笑了,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楷,也不说话。
鲁肃忍不住开口道:“袁术谮号,是谮越也,然,王大人所言之帝王之像,实属荒唐,汉室犹存,吴侯与江东并无如袁术之心也……”
哄谁呢?!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汉室。
王楷当然要揭穿他的老底,笑道:“子敬这么一说,倒是完全的否定了子敬先主当年死命带回玺印一事了,当年,也不是没有将玺还给陛下的时机。”
鲁肃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了。
王楷轻轻一笑,眼神不屑极了。
这个时候,倒拿汉室说事了,谁不知道谁的心思?!敢这话堵我,你江东本身安的心也并不干净。
别说鲁肃了,其它人的脸色也是青青白白,好看极了!
王楷继而又笑道:“若吴侯他日果真还有存汉之心,他日我主集结诸侯,北伐曹贼,若出檄文,若有号令,到时候,江东可别不响应!”
黄盖冷笑道:“就凭吕布那三姓家奴,何德何能集结诸侯?!谁人不以此贼为耻?!那无谋匹夫,也敢号令群雄?!哼!”
就凭着只打了一个胜仗,就敢如此大言不惭?哼,吕布洗白就这么好洗不成?!
王楷道:“将军此言差矣,北伐,只看心而已。”吴侯不响应,就是无心。
这又是一个威胁了。周瑜听了都面无表情。那檄文一开端,所有的事,都不一样了。他日若是吕布真要集结诸侯,并有这能力,不应的人,立可成为众矢之的,吕布手上虽无天子,却也可以以天子之名而行事,比之曹操反倒更能操作自如!谁不听话,他就可以自矫天子诏而伐之,端的是开了一个好头!
那位女公子,真是奇谋也!
黄盖面色沉沉,道:“只恐那吕布空口有志,却不行动,喊空口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