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咛点了点头,反应了一秒后,又迅速摇了摇头。
位垚无语了,没什么表情地与她擦肩而过,继续拾级而上。
操场,自从白费勇敢地喊话后,校长就让曹永刚递给他一个麦克风,问:“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这话音颇有些威严,令旁人胆战心惊的,尤其是和其他位老师站一起的那个留有短发、身材苗条的女人——116班的班主任,厉朵。
“报告校长,我是116班的白费,白费心机的‘白费’。”寒风抓狂中,只见那个男生如钢铁般站定,脊背一挺,脚尖“啪”地并拢,左手握着话筒,右手“刷”地敬了个军礼,眼神直直地注视着主席台。
“白费?好,我记住了。”校长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了眼厉朵。
“你觉得你们老师讲的课不枯燥?”
“对。”很确定的一个字。
“为什么?”校长叉腰,在台上来回踱步,“这样,如果你能说出你们每个科任老师讲课的十个优点,我就暂且相信你,怎么样?”
或许有了好戏看,其他人也不觉得太冷了,纷纷将双手交叉着,伸进袖口,静等吃瓜。
“得到您的信任,我有什么好处吗?”白费没了敬礼时的恭谨,一只手插进裤兜,另一手依旧拿着话筒,俨然一副谈判的姿势。
“你说什么?!好处??!”老曹呵斥,“谁教你这么功利的??!!”
“校长让我帮他解答疑惑,这叫‘不耻下问’,”透过人群中的缝隙,任芮看到某人特意将头转了个360度,“而我要的是等价交换,哪功利了?哦,难道你买饭不给钱啊?”
“你——”老曹被噎住了。
同学们暗暗拍手称快。
“厉朵,你的学生很会套路人嘛!”校长意味深长道。
厉朵挤了个尴尬的笑容。
“丑话那你呢前,如果你没说上来,或是说得不符事实,那就让你们116班帮学校来个大扫除。”
瞬时,举着116班牌的女班长和其他同学的面容上都露出了“已经完了”的悲恸表情。
“你觉得他胜的几率有多大?”沈敏敏问尹元名。
“说不准,这小子鬼着呢。”
“如果你说得还可以,那,”校长望着116的班牌,“你们班元旦晚会的伙食,就由我包了!”
“遵命。”白费又无缝切换成了军姿,朗声应道。
一个人的狂欢,仿佛他已经作答完毕了。
“语文——”校长先发制人。
“诗文古言/如天书,看得让人/想骂粗,厉朵一讲/让人呼,种种云雾变实处。”
“数学——”
“比比函数/和集合,大难小难/都没辙,函数亲戚/令人啧,老陈一点/像毕哥,我们欧拉/不再测。”
“英语——”
“嘴巴发音/如鬼叫,不分你我/难找好,语法赶考/求几抄,老郭树懒/复读妙,各句成家/省事到。”
……
“其他人呢?”
丁咛坐在座位上,盯着教室门口,温声问自己后面那人。
一秒,五秒,十秒……
这沉闷的气氛。
他是又生气了吗?
自己不就说了句以后别发短信了,至于吗?
丁咛鼓了鼓小嘴巴,把书包里的东西整理收纳进桌子里,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
因为座位窄,又同时拾掇东西,丁咛就只好将椅子特意往后搬了搬,小身板也随之往后,靠着位垚的书桌。所以,她那无声无息长大的麻花辫发梢,总会自然地滞留在后桌那被人垒得整整齐齐的群书上。
每当弯腰放书时,麻花辫就会跟着斜垂下去,像绳一样,绕着她奶白脖颈的一侧。等她直起身时,它也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一旦丁咛有所动作,不管是摆头还是点头,它都是最先探测到的那个。
摊开生物练习册,皱着眉头,打算解决最后一页习题的某人,已经无意中捏住了丁咛那过于活跃的发梢儿把玩:
长长的麻花辫被红色的皮筋儿扎着。发丝很柔软,乌黑如墨,但也有干枯的迹象。
直到确定了真实的触感,位垚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然后,他就碰上了丁咛那木愣的眼眸。
位垚火速收回手,面上波澜不惊地道:“你把桌子往前挪点儿,头发丝都要落我书上了。”
“哦。”丁咛乖乖地应声,又转了回去。
“校长在操场训话,”盯着她那听话的模样,位垚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什么、……什么?”果然,丁咛又不出某人所料地转了回来,“那你呢?”
几乎是在她发问的同一刻,位垚埋头做题了,没打算再理她,徒留她和满屋子的空气闲聊。
“常老师也在操场吗?”
静默。
还是静默。
丁咛瞧着普通的中性笔在他那骨节分明的手里飞舞,笔帽舞出了一朵隐形的繁花,好不盛美!
他明明做的只是单项选择题,不用写那么多的!她都看见了。
“你在生气?”丁咛歪了歪小脑袋,两手扣着椅背,“不……不说话就当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