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孤傲,任凭凡人是热情还是悲伤,亦或是反抗,都不能阻挠他原有的步伐。
初冬,枯木以待,冷空气分外凉薄,感冒大举肆虐。
从b市的神农街以南,向下俯瞰,就会见识到这样的一幅景象:
数千片的“红梅花瓣”像是受了蛊惑般,纷纷越过一道铁门,迅疾地朝着一座塔靠拢,狂奔。那塔顶的石英钟犹如鼓舞士气的号角,很有耐心地响了一遍又一遍。
柔弱的晨曦依次拂过每个青涩且沁着汗珠的脸庞,再目送着他们进了塔旁的教学楼。
“老大,你······你慢点,我······跑、跑不动了。”穿着红色棉衣的光头弯着腰,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朝前面那个穿着同样衣服的瘦高男生哀嚎道。
“你再不快点就让老常去教务处请你。”那瘦高的男生改了步伐,头也不回地慢走着,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慵懒。
光头想到那个场景,顿时苦了脸,认命地重新提步跟上前面的人。
就在几天前,东晓出现了一小批特殊的人。
他们每天身穿便衣,颈间挂着一块工牌,穿梭于校园的各个地方,督查老师的教学情形和学生们的学业学况。而查学生和老师的迟到早退,对他们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这些人,既不会因为你是老师,就会让你三分,更不会因为你是学生,就放你一马。他们隶属于一个部门——教务处,是教导主任兼年级主任曹永刚的助手。用更加确切的话来说,他们是校长的“眼睛”,是东晓真正的“执法者”。
他们有一个相对普通且平凡的名字,叫实习生。
早晨的七点四十到七点五十,就会有三个体格比较健硕的男见习生守在教学楼的楼门口,准备抓人,抓迟到的人。
分针一旦挪到七点五十,实习生就会关教学楼的大门,将那些迟到的学生锁外面。等正式上课,实习生会再开大门,让班主任来认领自己的学生。然后,班主任和那个学生会被惩罚着打扫东晓的整个校园。
哦,补充一句,如果没有外力施以援手,两个人打扫东晓校园的话,需耗时至少三个月,不分昼夜。
“快快快,倒数十秒,10——9——”那人套一件灰色的夹克外套,手里摇晃着一串铁链,扬声朝那些疾跑的身影喊。
“8——7——6——”另一个卷毛儿的男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踮着脚,饶有兴趣地眺望。
“5——4——3——”
门外,十几个红衣不要命地疯跑,脚下如乘风。
“快点儿,谁让你们起那么晚的!!!”
灰夹克的后边,还站着一个如雕塑般无言的男生。他良久地低着头,右手握笔,入神地在左手的记录本上勾画着什么。
这人身影颀长,宽肩窄腰,腿瘦得像两根筷子。长款的迷彩风衣搭上一顶纯黑色的棒球帽,衬得此人愈发具有君竹的气质。
“1——0——”
一秒的空当,王戈被位垚扯进了教学楼的大门。
“关门。”那男生还戴着一副黑色口罩,口罩之上的那双凤眼,乍显锐利,令人心惊。
当剩余的红衣离大门仅差一步之遥时,灰夹克和戴眼镜的男生猛地合力闭上大门,落了锁。
那些被锁外面的红衣见此情景,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停滞,跪坐或斜立玻璃门前稳定呼吸,休息,顺带自责了一把。
“哎,老大,那拿本的兄弟,看着有点眼熟啊。”王戈扭了一百八十度的头,边走边回看,“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等他说完转头,前面的位垚已经没了踪影。
穿迷彩衣的那个男生倒是瞥见了位垚消失的全过程。
118班。
“什么呀?”
“哎呀,徐果萌,你别晃了,你这样我看不清!”
那女生一把揪住跟自己眼前摇晃的东西,突然,“啊!!!”
这声短促而突兀的失声尖叫,令丁咛的手跟着抖了抖,名字写歪了。
“嘶,有病啊,他妈的喊什么喊?!”忙着抄作业的甲贤良直接朝那女生吼了一嗓子,黑眼圈环绕的那双眸子喷着火。
“对······对······不起。”那女生觉察到了自己的不对,勉强笑了笑,及时地礼貌道歉。
“你——”叫“徐果萌”的女生欲替她辩驳,被她阻拦了。
“哎,别管了,快让我看看,刚刚那个是不是有仙剑三人物封面的笔记本?”那女生继续之前的话题。
“嗯哼。”
“你在哪搜罗到的?!快告诉我,我也想要!”
此时,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也快上课了。丁咛离开座位,要去讲台帮老崔收作业。
几乎同时,位垚也和王戈刚从教室跨进门,走到过道的另一头。
这么巧。
丁咛的眼睫毛颤了颤。
昨天发冬季校服的时候,有男生抱怨红色的不好看,显得既臃肿又娘气。可这人穿着,长身玉立,依旧帅气养眼,那偶尔透露的一丝邪魅更是为这人的颜值锦上添花。
而那边,位垚扫了一眼丁咛,然后目不斜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