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开学季,九月初的沂州省中医学院,沉寂了一个暑假的校园里又恢复了人来人往的热闹。
校园西北角是临床医学系的教学楼。大四三个班经常在四楼的一个阶梯教室上大课。这一天下午,正是人称断魂大师魏教授的课。下课后,他通常会拿起教案离开阶梯教室回自己办公室。
这一天,下课时间一到,大家都看到魏教授像往常一样夹着教案走下讲台。坐在后边的几个人便转过去围成一圈开始聊起来。
“小高,听说你放假带俩同学上秋桐诊所实习去了,那儿怎么样?真像传说中那么厉害啊?”小高就当初在沂附院考核大会上脚扭伤并穿了臭鞋子,后来又跟一帮同学帮于采蓝打跑了混混的那小伙。那时候他还是个大一新生,一转眼间也已经是大四,离毕业不远了。
他跟于采蓝一直保持着联系,这个暑假,因为他离毕业时间已经挺近了,于采蓝便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他带着两个同学一起过去在鹿港那边跟着她实习了一个月。开学前才回到学校。
“看你说的,当然厉害了。不然能有那么多人去看病吗?”小高已经不想回答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问题了,是另一个同学替他答的。
便有人表示羡慕:“可惜,他们那边不要那么多人,要是我也能去多好啊。于师姐可是大美女,跟着她学的话,学的肯定快。哪像咱们的断魂大师,上课时两只大眼珠子像雷达一样扫来扫去。咱们都大学生了还管这么严有必要吗?”
旁边的人发现了从讲台上缓缓踱过来的人影,谁也不敢说话,那同学还在抒发着感想:“哎,要是听于师姐讲课,我肯定不犯困,可惜,她不是咱们学校老师,你们知道吗,刚老魏同志上课,我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有人在课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
他还没反应过来,正要责问是谁闲的没事踢他。
忽然,他感受到了一股凝重的、危险的。初中小学时曾经历过多次的那种感觉。蓦然回首时,看到的可不是什么众里寻她千百度的美女,而是他刚才一直念叨的有俩大眼珠子的魏教授,他刚才还利索无比的舌头马上就捋不直了,“魏,魏,魏老师,您不是下课了吗?没,没回办公室啊?”
惨了惨了,他该怎么办,老魏到时候不会让他挂科吧?我的天,这张嘴,怎么不小心点?
魏教授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回办公室怎么能听到你刚才那些精彩表演呢?现在眼睛能睁开了?”
他这一丝笑看在周围的学生眼里,觉得还不如不笑习惯些。这样一笑有点渗人啊。
那学生下意识点头,然后又反应过来,马上又摇头,“啊,不,我刚才瞎说的。”
“说得挺好,你们继续说。”魏教授说着,保持原来姿势不变,没挥衣袖,教案仍在腋下夹得好好的。往窗外看去,云彩也没带走,然而那学生的魂却被带走了好一会儿。
“啊,我的天,我刚才都说什么了?”他终于回了魂,小高告诉他:“说了些我们这些人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勇士,你要坚强些。放学,学校西门,我请你吃烧烤。”
其他人也附和着:“勇士,坚强点,你行的。”
另一个人引用了名言:“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加油,就你了。”
那人却哭丧了脸说道:“什么勇士啊,逗我玩呢。小高,说定了,等一会儿没课了记得烧烤。”
有个人立刻接上一句:“何以解忧,惟有烧烤。”
“滚,老子烦……”
郑教授已经退休好几年了,不过他还是挺忙的,除了经常参加一些学术会议,也整理医案。自己家族的医馆,他隔几天去一次。所以日子过得充实,没有别的一些退休人员空落落那种感觉。
这天下午,他给自己放了半天假,闲来无事,泡了一壶茶,等着茶汤稍凉的间隙,他拿起小喷壶,给窗台上的几盆绿植浇水。
门外有人敲门,那敲门声他一听就知道是还在学校上课的老魏,比他小几岁,也快退休了。
一般老魏他们过来,会先打个招呼的,今天这时候突然过来,可能是有什么事吧。
郑教授想到这儿,马上把喷壶放下,开门把魏教授让进来。
“老郑,有茶没,有好茶给我沏点。今天可给我气坏了。”
果然,这是有事。可是魏教授性子虽然刚了点,毕竟年龄和阅历摆着呢,轻易不至于气成这样吧?是什么原因呢?
“茶现成的,刚泡好,正准备喝呢,来吧,一起。”郑教授说着,请魏教授坐下。接过郑教授递过来的茶,魏教授喝了几口。然后在红木靠背长椅上郁闷坐着。
“怎么了,今儿谁给你气受了?不会是咱们校领导吧?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吧。”
“不是,我一个快退休的人,又不碍谁什么事,给我什么气受。说起来,这事儿还跟你那关门徒弟有关?”
郑教授抬眼:“怎么会儿?小于不是在鹿港好好地开诊所呢嘛,放假她还过来看我了,挺好的,也不狂啊,还以前那样。怎么会惹到你呢?”
“哎,她是没惹我,大概是我老了吧?”魏教授叹了口气,把下午那些学生议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