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孙家的路上,马美凤嘱咐陈洪波:“你到了老孙家说话注意点,别刺激到人家了。”
“瞧你说的,我是那样人吗?”陈洪波边走边抗议地说了一句。马美凤瞥了他一眼,孙家已在眼前,便没再说话。
这时候屋子里已经站了七八个人,亲戚邻居都有。老孙夫妻本来好面子,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的,想悄悄地带孩子去医院精神科看病。可想不到那孩子听说是去精神科,闹得更厉害了,嘴里狂喊着,说什么也不去。
闹得动静大了,周围的人就知道了,见这事瞒不住,俩人便连亲戚都告诉了,好跟大家伙讨个主意看看怎么办好。变故来得太突然,俩人都有点六神无主了。
那孩子有些话说的是什么别人也听不明白,偶尔听到两句:受够了,烦,还有啊啊啊之类听不出意义的话。
老孙媳妇窝在椅子上捂着脸哭个不停,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可眼泪仍然不停往外流,老孙烦躁的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动,凭他的体力,根本不可能把他儿子带到医院去。他又没有那个人脉请大夫上门来看病。
他儿子的门被他从外边锁上了,在外边都能听到那孩子用椅子砸东西的声音。那咣当一声把众人吓一哆嗦,也终于意识到那个优秀的孩子确实出问题了。
因为老孙两口子平时高调了点,挺让人烦的,所以刚开始兴灾乐祸的人不是没有,可到后来见到他们这么惨,同情心就占了上风,纷纷地给出主意。
不过大家暂时都不建议送到精神病院,进去了不知道怎么对待,要真是送去了,有人担心,就怕没事都能变疯子。
孙家人更是绝对不肯的,虽然爱炫耀了一点,可是爱孩子是真的,就算真疯了也得留在家里看着。
“要不,咱们找几个壮小伙子,趁着他清醒的时候把他绑上先送去医院检查一下,委屈他一会,等吃了药好点再松绑。”
有个人出了个主意,可孙家人显然不大赞成的,老孙媳妇一想到要把她儿子绑上就哭个没完。
老孙烦了:“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他媳妇正着急上火呢,听了他的话像吃了枪药一样:“谁像你那么心狠啊,你不哭,因为你不心疼。”
哎呀,孩子的事还没着落呢,俩大人又吵起来了,这不乱套了吗,旁边的人赶紧劝架。
陈洪波想看看孙家儿子孙修平到底什么情况,便弯腰透过那个房间门上的毛玻璃往里看。可毛玻璃就是毛玻璃,除了一个大概的人影在屋子里动,其他什么都看不清。
他正遗憾着,也不知道孙修平往门玻璃上扔什么东西了,有一块玻璃应声碎裂,“哐啷”分成几块掉下来。要不是他躲得快,玻璃该扎到他脸上了。旁边几个人忙过来把他往后拉。
这时候孙修平朝地上吐了几口痰,狂躁的情绪略微安定了一些。这让陈洪波想起了范进中举的故事,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像那个文章里说的那样是痰迷心窍了啊?
他把他的猜测说了说,有俩人附和道:“老陈说的没准真的对。”“那怎么办?还能像那里边那样找个杀猪的打他两巴掌吗?能靠谱吗?”
“这样,去请大夫过来,老孙你看行不行?不过那大夫人家应该是不出诊的,出诊不是耽误她给别人看病吗?所以老孙你要是愿意跟我一起去求求那大夫的话,去了态度得好一点,多给点钱。就算治不好也别给人脸子看。要不我就不带你去了。”陈洪波给出了个主意。
“哪个大夫啊?”老孙夫妇动心了。
“秋桐诊所的小于大夫,听说过没?”老孙夫妇不知道,可别的人倒是有几个听说过,听说那大夫治病效果倒是都挺好,就是大夫岁数小点。真去看病的还只有陈洪波一个人,别人还没去过。
“要不你去试试?不管行不行,吃中药也不至于让孩子受到啥伤害。”老孙媳妇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试试好。于是,两口子就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让老孙跟着陈洪波往秋桐路走一趟。
他俩人到秋桐诊所的时候,二东认出了陈洪波,连忙热情地亲自领着他往里头走。那天卫生局姓金的来找茬,陈洪波能挺身而出,让诊所的人对他印象都极好,见到他又来了,自然热情相迎。
陈洪波就觉得自己在老邻居面前这面子真是太足了,他虽然没老孙家的人那么爱虚荣,可也不是一点面子都不在乎。人活着,谁不图个面子啊?都是吃米面长大的凡人俗子。
“陈大哥,你来了,快坐。我这边马上完了,稍等下。”此时是周一上午,于采蓝正在给人看病,见到陈洪波,也是第一时间认出来并跟他打招呼,陈洪波觉得今天自己的小腰杠杠的特有劲,实在是太有面儿了。
老孙也没想到这有名的秋桐诊所对陈洪波这么看重,便对请大夫这事儿多了些乐观的情绪,原来他还怕大夫不乐意去。
他也不是没判断力的人,见到找小于大夫看病的人大都是客客气气的,可见是真有名气的,对名医,人都愿意客气点,没谁愿意得罪这样的人。
他在那边瞎琢磨着,于采蓝那边已经送走了一位患者。于采蓝便请下一位稍等一下,然后走过来问陈洪波:“陈大哥看上去好多了,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