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黎明的时候,病人的妈妈已经坐在椅子上摇摇欲坠了,家里人给她找了个休息室,一再让她去休息,她说什么也不肯去。
儿子生死不明她怎么可能自己去歇着去睡觉呢?
病房的门终于打开了,这妈妈眼巴巴看着门口走出来的一行人,想看,又不敢去看。她不敢去看他们的脸和表情,害怕听到让人绝望的消息。
这些人刚到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希望的,可是在外苦等许久,她潜意识里其实已经明白,只怕专家也没办法了。
这时她听到有人问:“教授,请问……”教授并没有回答,倒是肝胆乳腺科副主任说道:“现在没什么好办法,形势不乐观,你们要有个思想准备,能陪就多陪一会吧。”
大夫这么说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确了,就跟让他们准备后事差不多。可病人还不到三十,都没有成家啊。
“大夫,大夫,求求你,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求求你们……”病人的妈妈扑过去半跪在地上抱住迟教授的一条腿,绝望地求他,求他别走,救救她儿子。
迟教授理解病人家属的心理,生死见得多了,或许他的心已经硬了,可是见到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况,难免还是感伤的。
“我,暂时不会走,会留下来再想想看有什么办法。不过,你们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迟教授离开之后,病人的妈妈仍坐在原地,捂着脸低泣。到这种时候,还要什么风度气质,儿子都要没了,形象不形象的已经不重要了。
在她这年龄,没有了青少年时期对未来的向往,也没有二三十岁工作上的冲劲和对爱情家庭生活的期待。
这个年龄,她只希望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可是天不从人愿。她的儿子刚刚成年,刚刚开始工作不久,却就要面临死亡。此时她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了,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任谁也拉不起来。
“三姨,我昨天在医院听说一件事……”
于采蓝早上刚刚送走路为民,刘院长就匆匆过来了。于采蓝正想问他怎么这么早上班,才七点多。她是为了等路为民来拿药才特意来早的,院长怎么也这么早?这是有什么事?
“顾雷来了吗?”刘院长进来张望了一下,没看到顾雷,就问道。
“还没呢,二十分钟左右他能到。怎么了院长?”于采蓝一边扣上工作服扣子一边说道。
“小于,人民医院那边打来电话,有个紧急会诊,想让你和顾雷还有肝胆科大夫过去。那边有个病人患急性胆囊炎半个月,多日高烧不退,脏器衰竭,你们去看看,如果没把握一定要跟家属说清楚,不要逞能知道吗?你先收拾一下。等顾雷来了跟他说一声,然后你们去楼下等,我派车送你们去。我现在要去肝胆科。”
刘院长说着,急忙走到楼梯口,顺着楼梯就下去了。
急性胆囊炎吗?于采蓝嘀咕了一声,然后开始收拾要带的物品。她刚收拾完,顾雷就来了。听了于采蓝的话,顾雷就带着于采蓝直接下楼去了。
他们到楼下的时候,肝胆科资历最老的周大夫已经等在一辆汽车旁边,刘院长也在。
车子临出发前,院长再次叮嘱:“如果看不明白,不要勉强,以免病人家属情绪激动,伤到你们。”刘院长岁数大了,见过的事多了,知道有时候好心也会坏事,努力去做别人也不一定领情。他不想院里的这几个精英有事,所以难免的要嘱咐一下。
于采蓝他们赶到的时候,病人家属大多数还守在病房门外,有几个实在挺不住去休息了。
病人的妈妈脑子已经不清晰了,只剩一个念头,见到他们请的中医来了,又扑上去求,最后还是被家属给拉开。
顾雷几个人进去后,只是跟室内的几个西医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这种紧急关头,没那时间客套。
“病人什么情况?”顾雷问道。他虽不是主治肝胆的可是名声在外,人民医院的肝胆乳腺科副主任客气地把病人的情况简明扼要地跟他们说了说。
顾雷他们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开始诊脉查体。于采蓝和那个周大夫也上手检查了一会儿,然后顾雷说道:“病人的情况比较严重,我们几个要商量一下。”病人的爸爸、沂州大学的副校长高步轩连忙殷勤地把病房角落里的沙发和小几腾出来,请他们坐下。
首都医大附院的迟教授静静旁观,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跟以前来过人民医院的贾教授是一个医院的,不过他对于顾雷他们的到来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
“老周,你怎么看?”顾雷问周大夫,周大夫在他们几个人里年纪最大,又是肝胆方面专家,顾雷便请他先说。
这种时候,周大夫也不推拖,直接了当地说道:“病人舌苔厚腻黄白相兼,是湿热郁遏气分之象;病人的脉弦数有力。综合起来,我判断是为少阳与阳明热结之证。顾大夫你看呢?”
“没错,我也这么认为,病人脘腹胀闷,恶心欲呕,不欲饮食,口苦便秘,高热发作前伴见恶寒症状,所以我与老周你的意见一致,用大柴胡汤你看如何?”
“可以的,小于,你怎么想的?”于采蓝在沂附院名气不小,周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