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高务实来白玉楼邀请刘馨与他共进午餐的时候,刘馨已经看完老大一摞卷宗。
望着意气风发的高务实,刘馨抬了抬眼皮,问道:“长公主走了?”
“呃……”高务实笑容一僵,干笑道:“还没有,她……挺喜欢见心斋,打算多留一会儿。”
刘馨忽然吸了吸鼻子,然后打量着高务实,神色有些揶揄地道:“嗯,长公主殿下身上的熏香果然质量上乘,和她谈了一上午,连你都这么香了。”
高务实咳了一声,道:“这个……”
刘馨伸手制止,继续道:“不过不要误会,我对高老板你的私生活不感兴趣。只是据我所知,整个见心斋别院有将近三百名丫鬟都是黄都统陪嫁而来的,某些蛛丝马迹恐怕瞒不过她们,当然也就瞒不过黄都统。你与其考虑怎么和我说,还不如考虑怎么和尊夫人解释。”
高务实没说话,自顾自走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
刘馨等他做好,又道:“而且我有一点不明白,忽然很想问一问你。”
高务实点头道:“问吧。”
刘馨饶有兴致地道:“万历八年在那间庙里,我也见过四公主,怎么说呢……是长得挺漂亮的没错,当时小小年纪就出落得秀丽端庄,想必现在比当年应该还要更美一些了。不过我也见过令堂大人亲自遴选送来见心斋别院的那些丫鬟,单论秀美的话,那真是个个顶尖,并不输给谁。
这我就很奇怪了,为什么你放着身边这么多美女不享用,偏偏要去惹一位长公主殿下?你应该知道,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那可真是天底下最劲爆的桃色新闻了,而最关键的则是后果不堪设想。”
高务实揉了揉眉心,叹道:“你说的都有道理,可如果此事……是出自于皇帝的暗示呢?”
刘馨果然面现诧异之色:“皇帝的暗示?”
高务实肯定地点了点头,认真地道:“是。”
刘馨偏着螓首,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我明白了。看来皇上对长公主釐降梁邦瑞一事内疚颇深,加上他对你的情谊可能真的与众不同,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举动。不过我还是有些疑惑,当初长公主大婚又不是皇上替她物色的驸马,皇上这么内疚做什么?都说天家无亲情,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就这么好?”
“天家当然也会有亲情,只是有些时候不得不被规矩限制着罢了。”高务实叹了口气:“至于皇上为什么这么内疚,当时有些事你并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诉你。”
“愿闻其详。”刘馨点了点头。于是高务实便把当时的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番。
说完,他摊了摊手:“所以不论是我也好,皇上也罢,对四公主都是心存愧疚的。”
刘馨忍不住摇头道:“原先我看电视里总有些女孩子,因为谁谁谁对她特别好,或是救了她一命等等,便来个以身相许。我当时就一直不能理解:你欠了什么就还什么好了,为什么非要把自己‘还’出去,这是什么道理?
结果今天一看,原来不止是女孩子会这样,连男人都会有这种心态?永宁公主喜事变坏事固然让人同情,可一来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二来你也帮她报了仇,你实在是不欠她什么才对呀,你内疚什么?”
“第一,我与她也算是旧识,她这件事发生之前,如果我不顾后果,其实是可以破坏掉的,但因为顾忌这么做的后果,我没有去做,反而任由事情发生。
这还不算,等事情发展到了当时我认为合适的阶段,我才突然出手,从多个方面加以推动、利用,最终搞到了陈洪,逼李太后交出朝廷大权,还政于皇上。
归根结底,我是出于政治因素的考量而牺牲了一名无辜少女的终生幸福,怎么能说我没有责任?如此大的责任,我对她始终心存愧疚又有什么奇怪?”
刘馨听了,却嗤笑道:“哦,因为你觉得耽误了她的终生幸福,所以现在亲自给她补上?哈,真是太有道理了,但是我想问一句:你觉得这就是她应有的幸福吗?”
高务实摇头道:“你还有些事不知道,如果没有我,在原先的历史上,她的境遇会比现在更糟,此其一。其二,她的将来会怎样,我现在的确不敢保证,但以目前皇帝的态度来看,这件事将来未必没有转机,我也可以尽量想办法。不管怎么说,总能比原有的结局要好。”
高务实这番话说得很诚恳,刘馨能够感受到,因此没有再语带嘲讽,反而沉默了很久,最后才点头道:“好吧,你这些话听起来倒不像是推托之词,我姑且信了。但我还是很好奇,原先她的命运究竟是怎样?”
高务实叹道:“梁邦瑞成婚不到两月便死了,至死也没有与四公主圆房。四公主本人在宫中与青灯古佛相伴,最后郁郁而终,年仅二十八岁,去世时为她收殓的宫女发现她仍是完璧。”
刘馨的脸色立刻便阴沉下来,稍稍沉默,恨恨地道:“这姓梁的一家果然死有余辜。”顿了顿,又道:“这么可怜的人,也难怪你于心不忍。就算换了我,大概也会像你一样这么做吧……今后你和四公主之间发生什么事,我就都当没看见好了。”
“芷汀那边?”
刘馨一挑眉:“干嘛?这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