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罗是高务实南洋计划中的中心之地,断然不容有失,这一点黄芷汀在嫁给了他之后已经非常清楚。正因如此,暹罗叛乱的消息一传来,她不等高务实回家就先命令侍女家仆们开始收拾行装。
她知道,这一趟只有她去最合适。
高务实虽然对暹罗此时生乱异常恼火,却也不得不认可黄芷汀的判断。他沉默下来想了好一会儿,发现实在没有更好的选项,也不禁叹了口气,苦笑道:“现在我这官做得反倒越来越像个桎梏了。”
黄芷汀柔声道:“无妨,你在京师好好做官,我记得你说过的理想,也相信你一定能达成所愿。至于我……我小时候学的就不是寻常妇人常学的那些,如今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高家夫人,若能为你看护好南疆的基业,倒也算是不负此生所长了。”
高务实笑了笑,抚摸着她的秀发道:“怎么忽然说这些?我家中倒也不缺浆衣做饭的‘寻常妇人’,正是你这样的,才是我心中所爱。”
黄芷汀心中暖暖的,面上也有些发红,但还是强行把话题转回了正事,问道:“这次去暹罗,夫君有何交待?”
高务实摇头道:“没有。”
黄芷汀微微一怔,下意识反问:“没有?”
高务实笑了一笑,点头道:“没有。我的计划都已经告诉过你,所以这次我打算把京华在整个南疆的力量,都交给你代我执掌,既然如此,也就没有什么要特别交待的了,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黄芷汀吃了一惊:“整个南疆?这合适吗?我怕……”
“没有什么好怕的。”高务实打断她的话,摇头道:“南疆的摊子虽然不小,但京华本就是我的私产,你也就是它的女主人,你代我执掌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黄芷汀呆了一呆,忽然摇头道:“这个道理不对。”
这次轮到高务实诧异,皱眉问道:“这怎么会不对?”
黄芷汀道:“夫君,你有听说过皇上把天下事交给皇后娘娘打理的么?”
高务实愣了一愣:“这是什么比方,我又不是皇帝。”
黄芷汀起身去门口把下人都打发走了,回来才对面有思索之色的高务实道:“夫君,我不知道皇上在你心里究竟有多重,但有些话……也许只有我适合问。”
高务实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下,凝重地问道:“你觉得我有反意?”
黄芷汀摇头道:“不,夫君,我觉得你心中有顾虑,很大的顾虑。你怕皇上有一天会翻脸不认人,会对你……鸟尽弓藏。”
高务实沉默了片刻,问道:“所以呢?”
“所以你最晚在与安南签订《京华十六条》开始,就已经开始准备退路了——安南以及现在的整个南疆,都是你的退路。”
高务实叹了口气:“芷汀,你应该知道,大明朝已经很久很久不擅杀功臣了,甚至可以说自永乐之后,大明朝就没有再随意擅杀过功臣。”
“是么?”黄芷汀摇头道:“于谦是不是功臣?夏言是不是功臣?”
“他们的确有大功,但对于皇帝而言,都有很大的争议。”高务实平静地回答道。
“夫君以为,你会没有争议吗?”黄芷汀微微扬眉:“你所做的一切,以及你将来还要继续做的一切,争议只怕会比他们二人更大,到那时……怎么办?”
这一次,高务实沉默的时间格外久,好半晌不曾出声,甚至有些怔怔出神,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永远智珠在握的高龙文。
黄芷汀叹道:“夫君,我想知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怎么做?”
高务实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挪开,透过窗纱,望向天上的新月。
再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地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去南疆好了。封刀看海,搁笔听涛。”
然后顿了一顿,又笑了起来:“哦,对了,还可以教你读书——你在广西时曾经提过的,还算数么?”
黄芷汀本来脸色凝重,听到这一句,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夫君你……”
“我怎么?我说真的啊。”高务实笑道:“万一哪天大明容不下我了,我还有万里海疆,足寄此身。”
黄芷汀本想追问“要是大明不依不饶呢?”但想了想,还是按下了,只是轻叹一声:“希望不会有那一天。”
高务实点头道:“我也不希望有那一天,毕竟我虽然容易走,但高家这么大的家族,再加上许多同僚好友……”然后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了。”
黄芷汀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我这次以什么名义去暹罗?”
高务实似乎早已想好了这一问,直接回答道:“既然阮潢不会离开大城,那么暹罗王坦马罗阇就应该能一直为我所掌握,到时候让阮潢‘请’坦马罗阇国王致书莫茂洽,就说暹罗需要‘借师助剿’,然后邀请你过去便是了。”
虽说高务实已经表示南疆大权此次全权交于黄芷汀,但黄芷汀还是问道:“我带多少兵马?”
高务实摇头道:“不必问我,你自己决定。”
黄芷汀沉默了一下,又问:“除了安南,其他地方的兵力也可以动用么?”
高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