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卖个彻底好了,等辽南被打得稀烂,证明了他高务实是个虚有其名的所谓名帅,他宁远伯再回师收拾残局。
彼时,朝廷也好,皇帝也罢,哪怕心里不愿承认,也只能捏着鼻子说他李成梁对辽东而言是一日不可或缺的,那样的话,他的地位就稳如泰山之固了。
可是,历史上的李成梁在为官一道上是很谨慎的,他对于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看得非常清楚。
而他在镇辽期间,真正从头到尾不敢得罪的人是谁?说起来甚至可能有些让人难以置信——这个人叫高淮,是个镇守太监。
高淮原本是尚膳监监丞,万历二十四年起受命开矿、征税辽东。此人到了辽东之后,其爪牙廖国泰虐民激变,他诬捕诸生数十人。旋诬劾时任辽东总兵马林,又扣除军士月粮,以致前屯卫、金州、松山等地戍军哗噪,他奔逃回京,又诬奏同知王邦才、参将李获阳,激起辽东境内变乱。
而李成梁当时虽然下野,却在高淮监辽期间,一直充当高淮的帮凶,对他的行为丝毫不加以遏制(辽东除了总兵马林等寥寥几人,其他重要将领几乎全是李成梁的旧部、亲儿、干儿),其原因无非两条:一是整垮马林,让辽东重回李家之手;二是高淮得罪不起——此人是万历帝亲信心腹。
所以说李成梁很清楚什么人得罪不得——皇帝身边的亲信远比文官更不能得罪。
文官,他只需要面子上尊重着就差不多了,其他无非是送钱送礼、打点到位就行;但皇帝身边的亲信不行,这些人是随时可以影响皇帝对他李成梁看法的人。
武将之所以怕文官,原因是越到后期,皇帝受文官的制衡就越大,以至于武将一旦和文官冲突,皇帝多半会选择给文官面子而压制武将。
可是归根结底,武将怕的其实还是皇帝,文官实际上是借着皇权在压制武将。
皇权之所以受文官制衡,是因为文官掌握舆论,皇帝为了身后名考虑,不得不对文官表示更多的尊重,可是皇帝对于武将却未必需要如此尊重——论用人,朕不差你这一个,而你又不能影响朕的名声,那朕自然想怎样就怎样咯。
然而一般的文官如果对李成梁不满,想要搞掉他,是没法直接从皇帝那边想办法的,他们必须找出许多的道理、许多的原因来佐证自己的论点,借此说服皇帝相信李成梁不可用,而这些道理、原因必须是从道理上站得住脚的,这就很难了。
但皇帝身边的亲信就不同了,比如内宦,他们只需要稍稍想点办法,就能轻易在几句话之间给皇帝造成直接印象,譬如:李成梁这厮不忠。
文官说李成梁不忠,他们需要拿出一大堆的证据来佐证自己不是瞎说;内宦说李成梁不忠,他只需要稍稍举几个小例子,甚至这些例子是不是真实存在都无所谓,皇帝听了就可能心里留下一根刺,继而越看李成梁越觉得不忠,但凡有一点点失格之处,就联想到不忠上面去。
这就没得玩了。
作为朱翊钧亲信来做辽东镇守太监的高淮有这样的影响力,那作为皇帝亲信中的亲信,十年同窗的高侍读,李成梁会不担心高务实有这样的影响力吗?
显然他肯定会担心,甚至从皇帝最近几次对高务实的升赏、厚赐就看得出来,高务实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是极其特殊的。
让高务实死在辽南,李成梁就算能证明自己善战,也必被皇帝深深地怨恨。
文官被皇帝怨恨,多半未必会死,就像那些得罪了皇帝的言官或者阁老一样,尤其是阁老们,有时候提的意见都让皇帝心里开始骂娘了,面子上还要夸“爱卿公忠体国,实乃朝臣楷模”,顶多只能想方设法找个他的痛脚,等他上疏自辩和请辞的时候,假意挽留不住而打发回家。
但武将就不同了,皇帝对武将,那是生杀予夺全在一念之间的!
高务实认为李成梁是肯定懂得这个道理的,因此他也很有可能在辽南最危险的时候突然杀回来,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他高某人一命。
有了这档子事,高务实一个文官,一个名声极好的文官,还能继续打压他李某人吗?显然不能,因为这有悖为人之道、君子之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不仅不报恩,还恩将仇报,你这个人还好意思继续混下去?士林君子们不骂得你狗血淋头才怪!
高务实自然不肯让这一幕发生,所以他不仅不能让李成梁有救他一命的机会,甚至连帮忙的机会都不能给!
他必须趁李成梁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单独、快速甚至彻底的击败图们、炒花联军!
“都督所言极是。”高务实面色一沉,冷然道:“图们,吾之手下败将、刀底亡魂;炒花,区区一部之酋、跳梁小丑。此二贼于我,不过两具冢中枯骨,我焉得容其放肆?
今次之战,来得正好,我必叫此辈从今往后,再不敢南面而望!”
这话说得霸气!
马芳这个曾经一力主张对蒙古要“以骑制骑”的猛将听得热血上涌,猛然一拍大腿:“兵宪说得好!老朽虽然年迈,自问还提得动刀,此战敢请兵宪以老朽为先锋,去辽河以北杀他个七进七出,不负这一世男儿!”
马栋本来觉得老父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