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台,郑松请降,其已执黎逆幼主黎维潭于城北,面北而跪,等候发落。”
说话的是岑凌,他所部桂西狼兵是此行前锋。
高务实点了点头,道:“大军向前,本按来会一会这位‘郑主’。”
黄芷汀靠近过来,对高务实道:“现在开始?”
高务实“嗯”了一声,微微笑道:“黄姑娘,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黄芷汀娇躯一震,虽然明知道高务实这话有开玩笑的意思,还是忍不住道:“你若伤了一根汗毛,必是我已死了。”
高务实微微一怔,又笑了起来,忽然走近一步,伸手拍了拍她的左肩,小声道:“那可不行,我要你好好活着。”
黄芷汀虽然是桂南土司之首,一路南征而来,早已树立起将威,但不管怎么说,总是女子身份,高务实这一下不仅大出黄芷汀本人的意外,更让在场将领愕然相望,面面相窥。
高务实倒像个没事人一般,好像只是对自己的亲信部下表示亲切,也不管黄芷汀霞飞双颊,径直走了出去,到战马前翻身上马。
过了一会儿,黄芷汀也出来了,面色发红却又板着脸,一声不吭地也上了自己的战马,紧紧跟在高务实身边。
走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道:“其实眼下都这个局面了,你没必要行险。”
高务实笑了笑,道:“仁者不以安危易节,义者不以祸福易心,勇者不以生死易志。郑松此人,虽是逆臣,但他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肯放弃,倒也算是个人物了……然则彼之甘露,吾之鸠毒,我偏要让他死不瞑目。”
黄芷汀沉默了一下,道:“你这也算不以安危易节吧?你是为了证明,大明之臣,亦不惧生死之祸?就像那次你和我说的‘虽千万人吾往矣’一样?”
“哈哈哈哈!”高务实打个哈哈,道:“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英都府大致便是后世越南的荣市,越南“国父”胡志明的家乡。
此地是乂安治所,位于蓝江之北,对于北方来敌,算是毫无地利——当然,就算它在蓝江以南也没有意义,因为阮倦此时已经攻下河花府,京华舰队现在已经封锁了蓝江口,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随时可以派出中小型战船如同清化之战一般开进江中,炮击英都或者沿江防线。
河花府与北路的情况不同,并不是没有郑军防守的,只是兵力也不算多,就三千多人,面对阮倦的一万五千大军,这支三千多人的郑军士气涣散,守了两日就出城投降了。
大概他们也知道北面的局势相当不妙,早降晚降反正都得降,要不然还要给郑主陪葬么?
别开玩笑了,一个月才多少饷银啊,值得把命都搭进去?
不过阮倦拿下河花府之后也没有率军北上参与英都之战,因为他得到的任务是切断郑松和阮潢之间的联系,而不是其他。
而且对于英都之战,他也没有什么担忧,这位高按台的指挥……怎么说呢,在阮倦看来,没有什么巧妙之处,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亮点,那就是堂堂正正之极。
但眼下这个局面,堂堂正正就意味着郑松找不出什么破绽来。所以,也可以说高务实指挥的亮点就是一个稳字。
既然稳,那就不用担心了,毕竟郑松眼下这个局面,就算他出奇兵偷袭莫玉麟,甚至击败了莫玉麟,也没有意义——高务实那十万大军不解决,他面前的就始终是个死路。
至于郑松跑来偷袭自己,这倒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毕竟他有可能取道河花府逃亡顺化,只是以阮倦对郑松的了解,这个可能性也很小,因为郑松不大像是能寄人篱下的主,尤其阮潢还是他老子郑检纵虎归山放去顺化继而割据一方的。
所以阮倦现在除了守住河花府,主要精力都用来打探顺化方向的消息了。
言归正传,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高务实的大军抵达英都城北郊,郑松已经领着大约一千来人跪伏道上。
郑松今年三十一岁,正是当打之年,虽然并不高大,却英气勃勃。只是眼下他“囚首徒跣”,看起来实在狼狈了些。
郑松也在打量着高务实,他知道高务实的许多名头,高龙文、高侍读、高观政、高解元、高会元、高六首、高修撰……直到高按台。
不得不说,高务实这十年的人生,早就达到了无数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而更厉害的是,他这一路走来都十分顺利,除了这次因为帮皇帝背了个黑锅,“降调外任”来广西之外,他这十年简直顺利得可以让任何嫉妒。
眼下出现在郑松面前的高务实,也的确足以让人嫉妒:身材高大而不壮硕,气度雍然而不冷峻,一身大红蟒袍则说明了他在大明的地位之尊贵——其实郑松是看错了,高务实穿的是他获赐的大红纻丝飞鱼服,只不过斗牛、飞鱼、蟒袍等几种超品赐服的确都是“龙形”变种,长得确实都有些相像,而郑松在当前的局面下也不好盯着高务实细看,这才看走了眼。
高务实骑着北地高头大马来到道中,勒马立于郑松等人几步之前。
“道上所跪何人?”高务实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听不出什么喜怒。
郑松心中一紧,这个情况略微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