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划不划算要看对谁而言,就好比后世一个普通人花一百万买自己开心一天,那自然极不划算,但如果这个人换做马云,没准就是一件挺划算的事。
站在涂梦桂的层面来看,勋贵武臣其实他是不怕的。以他吏科给事中的身份,哪怕是成国公朱希忠、英国公张溶这等勋臣巅峰上的人物,他也丝毫不怵,不说其他,就说对方如果胆敢对他摆架子,他甚至就敢当场开喷。
说起来,勋贵武臣这些年真是被文官们欺负惯了,他吏科给事中这个身份又本来就有监督官员的职责,他当然不怕某个或者某家勋贵武臣。可是,那也仅仅是指单对某个人、某一家的时候,真要是把整个勋贵武臣集体得罪,那就不是他一个七品小官吃罪得起的了,万一惹得京师靖难系勋贵联名上疏伸冤,哭求陛下主持公道,别说他区区一个给事中,就算是一部尚书,只怕都够呛。
总理京营戎政从武臣换成文臣是不是就会得罪整个武臣勋贵?这个不好说,因为京营改制隔三差五就搞,换来换去也没个准,而且朱希忠和张溶都已经第一时间表态支持了。不光是他们两个表态,这两人还联合了一大帮武臣一起上疏,说了一大堆理由,表达的意思倒是简单:文臣总理京营戎政比武臣总理京营戎政好,好一百倍还不止。
但表态就代表他们没有意见了?
开什么玩笑,那除非他们脑子已经彻底坏掉了!
但是为什么他们仍然忍了?因为总理戎政的是文臣还是武臣虽然肯定也会影响他们一定的利益,但并没有触及到他们的死穴,毕竟不管你分成三大营还是五大营又或者十二团营,反正正经统兵的肯定还得是武臣——那就没问题,因为兵血还是照喝不误,顶多他们内部再分配一下,这一点他们搞得定。至于脑袋顶上从理论上来讲多了一个直属上司这种事,那根本不值一提:你以为你是总理京营戎政,你就真能管得了京营了?天真!京营军户全在各家勋贵武臣名下,你这个总理京营戎政名下连一家军户都没有,你总理个大头鬼?他们有一万种方法让你说了白说、管了白管!
但无论怎么说,武臣勋贵集团对于这种情况总不会高兴,了不起也就是觉得没必要为这点破事跟文官集团对着干罢了。
不过这事真办下来,他们对赵贞吉的观感仍然只会更差,这肯定错不了。他们这些人现在要拉出去打仗自然不行,但面对这种换汤不换药的制度变化,阳奉阴违那是一定跑不了,万一要是能找准机会给赵贞吉一下子,他们也绝不会手软。
所以赵贞吉这么干,真的只能得一个善名——在文官集团方面。而且从实际上来讲,这种善名的意义真的不大。
高务实于是说道:“以内阁眼下局面和赵阁老一贯的为人来看,小子以为他不会把勋贵们对他的观感放在心上。”
这话一出来,九位高拱的门生就不得不另眼相看了:这小家伙不仅知道内阁局面,还能以赵贞吉的性格来分析他处事的态度?看来还真不能太小看了。
眼下内阁里头,首辅李春芳历来就是没什么魄力的老好人一个,并且他知道自己跟高拱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不能比,甚至连资历都比不了,基本上内阁议事的时候他是看谁声音大就听谁的,百官也几乎不把这个首辅当回事,他现在甚至自己都觉得这个首辅干得没滋没味。
陈以勤当然也自知跟高拱没得比,但他比李春芳多少要有立场一些,该他管的事他好歹还有个态度,处于那种我管我这一亩三分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状态。而高拱念在两人当初同是裕邸同僚的份上,对他也还算客气。
张居正倒是有比较明显的倾向性态度,他现在至少看起来基本上是站在高拱一边的,当然这里头既不排除他和高拱毕竟政治理念接近所以容易走到一起的缘故,也不排除他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意图。总之张居正的态度在高拱看来理所当然,而在高务实看来极需警惕。
高拱的心态很好理解,他和张居正一开始就同在翰林,后来同在太学,再又同入内阁为相,相互之间以学问相切磋,以事功相期许,左提右携,若一体而不可分,完全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甚至盟友。
这当然也是事实,当初高拱入翰林,作《奉诏读书翰林述怀》,诗曰:“技艺宁足先,修能良可慕”;“古则俱在兹,莫枉郸邯步。”他不屑于研习诗词技艺、摹仿古则教条,而是要精研国家典章制度,提高平章政事的能力,并指出相臣出于翰林,其职责不止是“备问代言,商榷政务”,且负有“辅德辅政,平章四海”的重任。
而张居正在翰林时,其旨趣亦在于研求国家典章,精研时事政治。当时“进士多谈诗、为古文,以西京、开元相砥砺,而居正独夷然不屑也。与人多默默潜求国家典故与政务之要切者衷之。”
高、张在国子监时,高拱为祭酒,张居正为司业,张居正“独与祭酒高拱善,相期以相业”。张居正曾言:“追惟平昔,期许萧曹丙魏。”高拱亦为此撰写《萧曹魏丙相业评》。其主旨都是要以西汉著名丞相萧何、曹参、魏相、丙吉为榜样,同心合力,振兴朝政。这表明他们有其相同的政治志向。
今日在场、原历史中在万历时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