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士兵向那道小门走去,柳奕之紧随其后。
小门外三个浴盆大小的木盆,这些药渣就是倒在里面,里面的药渣极少。小厮告诉他们说,每晚戌时就会有专人来清理药渣,此刻已经清理过了。
婧儿与武德轩一人选了个盆子,直接上手翻看药渣,细细查看。柳奕之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他二人,也不知他们在看什么。
少顷,武德轩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柳奕之问道:
“武大夫,如何?”
“没有问题。”武德轩语气肯定,“从药渣来看,都是好药。”
“那怪了,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柳奕之一脸的迷茫。
武德轩亦是费解地摇了摇头。
婧儿起身走到第三个盆子边蹲下翻看药渣……
“爹,您快过来看看。”婧儿的语声带着一丝困惑。
武德轩走了过去,婧儿用指甲将盆子边缘缝隙里的一些药渣抠出来放在掌心中,细细打量,捏起一物来,说道:
“这是柴胡?”
武德轩将蜡烛凑近了些,细瞧,陡然惊道:“这是向日葵的根茎啊。”
婧儿笑而不言,随即又从手中取出一物,问道:“这个是黄芩?”
武德轩道:“色白,是树根。”
又拿出一物来,说道:“白芨。”用手捏了捏,微硬。
“也是假的。”
“假的?”柳奕之大为惊讶,“你们的意思是这些药,都是,都是假的?”
婧儿说道:“并非都是假的。至少现在正在煎的药和这些盆子里的药渣都是真的,虽然早先的药渣已经被清理过了,但是木盆缝隙中还是被我发现了这些。从颜色看,应该是先前未清理干净的药渣,也就是说,或许就是昨天的,也许是前天的。”
柳奕之看着婧儿手心中的药渣,不明所以,“怎么说?”
婧儿说道:“柴胡是用向日葵的根茎替代的,黄芩用的是树根,而这个白芨,虽不假,却为发芽长苗后剩下的老根,药力根本达不到,有等于无,这就是为什么士兵们服用了这么多药物却不见好转的原因。”
“原来如此。”柳奕之双眉紧锁,喃喃道:“果然是药材的问题呀,以次充好,以假作真。”
婧儿点头道:“应该就是这样了。”
“可是那些士兵又是为何那么多人患相同的病症呢?”武德轩问道。
婧儿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既无证据,婧儿不敢妄加猜测。”
柳奕之又问道:“这些医师难道没有看出有假?”
婧儿道:“若是细心些应该可以发现,不过,若是造假之人手段高明,他也未必会发现,比如这白芨,老根黏牙,而新鲜个子却是硬的。又譬如柴胡本是微黄,而向日葵根须是白色,将向日葵根须染黄,可以冒充柴胡,更难识别,只有将根须放入水中,看有无褪色才能判断。”
柳奕之纳闷:“那药柜里的药材又为何都是真的?”
武德轩道:“发生这么大的事,谁都知道将军您早晚要来查药材啊。”
听他别有用意的这句话,柳奕之神色凝重地叹道:“果然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萧先生那句话我终于明白了。”
柳奕之自怀中取出帕子来,将静儿手中药渣尽数倒入,包好,说道:
“柳某这就去找全大人,日后恐怕还会麻烦二位。”
武德轩额首道:“柳将军不必客气,将军若有需要随时可来三生医馆,将士们的性命重要,此事耽搁不得。我们走吧。”
“好,走。”柳奕之率先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
就在婧儿她们在医所查探之时,一个年轻士兵鬼鬼祟祟在外偷瞧,见他们离开,便远远尾随了一段路程,直到看见他们离开兵营,他也迈出了军营大门,向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去……
这士兵一路疾行,穿街过巷,最后进了林子辉的家。
他径直走到书房门前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而入。
书房内,林子辉问他:“他们果然去了?”
士兵回道:“师父您猜的真准,天刚黑,柳将军就带着武德轩父女去了医所。”
“他们看了些什么?”
“他们先是看了药柜里的药材,又看罐子里正煎着的药,最后又去了后院查看药渣。”
林子辉“嘿嘿”一笑,道:“恐怕要让他们失望咯。”
士兵道:“正是如此,他们的神情很是失望,显然什么也没发现呀。”
“我林子辉是什么人,我可是太医院御医局的人,而他们是什么人?江湖郎中而已,想从我这找茬,他们还嫩了点儿,忙了一晚上,还不是白费力气。”林子辉脸上滑过一丝不屑的嗤笑。
“阿涛,今晚这事办的不错。”
言罢一个亮晶晶地东西向阿涛飞去,阿涛顺手一接,居然是一锭银子,阿涛不动声色地将银子攥于掌心,抱拳道:
“多谢师父赏赐,师父,军需处王采办那里要不要去知会一声?”
林子辉道:“先不急,这可是军需采办处,各类军需物资数不胜数,岂是那么好查的?他们就是去了,量他也查不出什么来,就算查出什么来,都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