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脑中思绪汹涌。
如果她挣扎着将那屏风推倒,露出顾瑶,那就意味着,她没有退路了。
陈珩这样好面子的人,必定会将她直接带回府中。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不能把顾瑶露出来,那......
苏落原本一只手置于胸前,她奋力想要推开陈珩,但那使劲儿的手忽然泄了力气。
陈珩裹着满心满肺的怒火压下,嘴唇就要胡乱落下的瞬间,感觉到身下的挣扎忽然停了。
之前那挣扎那样激烈,苏落恨不得用光全身力气想要推开他,现在忽然不推了,倒是让陈珩一愣,他亲吻下来的动作停下,甚至头稍稍朝后撤了一点。
苏落本是惊惧不安的脸上,此时毫无表情,她偏头望着一侧,陈珩看不到她的眼底,但能在她的面上看到四个字:生无可恋。
陈珩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他在做什么?
对一个药郎的女儿用强?
对一个口口声声说不想和他再有任何关系的女人用强?
他陈珩什么女人得不到?犯得上用这样的手段去强迫一个女人?
陈珩死死的盯着苏落,一面恼怒自己竟然冲动昏了头,一面恼怒苏落此刻的反应。
就算被他用强,那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事,苏落一脸不想活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就这样嫌恶他?
陈珩撑在一侧的手,手指用力的扣着桌面。
苏落转头看他,眼底不带任何情绪,“世子爷明日就要和顾大将军的女儿成婚,明媒正娶,今日却在酒楼里和前未婚妻苟且?”
苟且两字,像是带着刺,带着钩子,在陈珩的理智上狠狠的勾了一下。
他瞬间放开了苏落。
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衣袍。
陈珩的骄傲,是从血液里透着的骄傲,岂能干出这种龌龊之事,他下颚微扬,透着高高在上,“你不配。”
说完,转身离开。
陈珩一走,苏落立刻起身,她甚至连劫后余生的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顾瑶的贴身乳母就在门外,陈珩离开之后她不会立刻进来,但也不会等太久。
苏落没有太多的时间。
嗓间吞咽,仿佛要将全部的情绪暂且都咽到肚子里去,等到无人的时候再慢慢消化,此时只能顶着一张无坚不摧的脸,苏落走到屏风后面。
她垂眼看眼泪流了满面的顾瑶。
“不是我要上赶着回镇宁侯府,是我要离开镇宁侯府好好活着,这前提是,我好好活着,但凡我活不下去了,我过得不好了,我无路可走了,我就还会再来找陈珩。
陈珩什么态度你听清楚了?
所以,你若是但凡有点脑子,就不该为难我,你为难我,结果只能是为难你自己。”
顾瑶一动不能动,一双眼呆滞的望着前方,眼泪珠子不停的落。
苏落说完,垂眼看了她一瞬,俯身将那穴位上的银针拔下。
收了银针,苏落转身离开。
才一扭头,顾瑶忽然起身,眼里的泪珠子还未断,面上带着泼天的怒火,咬牙切齿,扬手一巴掌就朝苏落打过来。
苏落抬手一挡,直视她,“你想清楚了再打!”
曾经温顺到被她羞辱都不敢还嘴的苏落,此时却这样肆无忌惮的与她说话,顶撞她。
可偏偏她这巴掌,落不下来。
她现在打了苏落,苏落转头就会去找陈珩。
陈珩亲口和苏落说,许她一个平妻,陈珩亲口和苏落说,他不喜自己。
顾瑶恼羞成怒,却怒火没有发泄的口子,她连打人都打不得,最终僵持在半空的手狠狠一甩,直指大门,“滚!”
苏落转身离开。
就在顾瑶怒吼那一瞬,守在外面的贴身乳母终于是等不下去,破门而入,和苏落正面相遇,苏落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离开。
那婆子也顾不上去看苏落,顾瑶已经哭得像个泪人一样,她健步如飞直扑顾瑶,“小姐!”
苏落从包间出来,顺手给她们关了门。
陈珩那句“我不喜她”就像是刀子一样在顾瑶心口反复的戳,苏落一走,她又跌坐在地,抱着腿哭得伤心欲绝。
她想要将苏落彻底从陈珩心头挖走。
她买通了真定和津南的全部屠户,她不许津南的屠户卖下水给苏落,不许真定的屠户和苏落签订长久的文书,只为一个缘由。
等苏落在真定的生意稳定了,每天卖出的下水量大了,让那些屠户往下水里下点别的东西。
到时候闹出人命,苏落难逃一个牢狱之灾。
陈珩是镇宁侯府的世子,怎么会再和一个背负了命案的女人有瓜葛呢。
她不杀人,她要诛心,可现在......被诛的,是她的心。
顾瑶的贴身乳母心疼的不得了,左右劝慰不得,最终咬牙切齿的怒骂,“个贱胚子,到底说了什么,惹得小姐这样伤心,小姐别哭,明日大婚,眼睛肿着可如何是好。
我看苏落就是故意的,见不得小姐明日大婚,才来故意捣乱。
小姐莫让她得逞了。
老奴必定给小姐出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