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连骂带叹气,却也无法,只得又跟着王二和箫誉离开回春堂。
等他们一走,回春堂的老大夫叹息着朝苏落道:“这孩子头上伤是严重,不过你放心,应该是没有伤到脑子,他瘦归瘦,身子骨还是好的,等养好了,以后能帮你干不少活的。”
老大夫怕苏落花了十两银子心里窝火,开导劝慰她。
苏落笑着应道:“我家就我们兄弟三个人,俩大的忙起来没空管小的,买了他也算是给小的找个伴,当自家孩子养。”
老大夫一听这个,放心了,也不多说什么,留了他们在内室守着小竹子,自己去了外面。
苏子慕趴在小竹子的病床旁边,拉了他的手,“别害怕了,以后你都和我在一处了,再不让你受那些罪吃那些苦,你现在就赶紧好起来。”
苏落之前一直什么都没多问,但现在人都被她买下来了,就不得不问了。
“子慕,你和我说实话,你和小竹子先前认识吗?”
子慕垂着眼看了小竹子那张脸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苏落,小孩稚嫩的面庞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难过。
“我做梦梦见过他。”
苏落一扬眉。
子慕压着声音,很小声的道:“我梦见,你给镇宁侯府的世子爷做了妾,第二年,我被镇宁侯府的管家给卖了,他们把我卖到戏班子里去。
那戏班子班主让我学唱戏,说再过几个月就是镇宁侯的生辰,到时候我要去献寿。”
苏子慕一开口,苏落心口铮的疼了一下。
就像是有人用指甲盖儿掐着心尖儿的一点肉,用力的拧了一下。
她怎么都没料到会听到这个。
“怎,怎么会梦到这个?”
苏子慕摇头,天真的脸上带着戚戚,“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梦见了,在梦里,我不愿意学戏,他们就打我,我实在受不住了就跑了出来。
他们追我的时候,就是他救了我。”
苏子慕看了小竹子一眼,抓着他的手紧紧的没松开。
“在梦里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今儿在王家村,我一眼认出来,梦里就是他救得我。大哥,我们既然都买了他,他以后就是咱们家的人,我们对他好,好不好?”
苏子慕央求苏落。
“虽然做梦是假的,可......我真的觉得,好像上辈子他救过我。”
苏落没做他想,只当是苏子慕因为害怕再回到镇宁侯府而做的噩梦,心里又酸又涩,走过去把弟弟抱起来,亲了亲他脸颊。
“放心,对他好呢,以后他也是你哥哥,我弟弟,还有,咱们不回镇宁侯府,这辈子都不回的,别怕。”
至于子慕说的梦里的人就是小竹子......苏落是不信这个的,不过子慕说是就是吧,把人留下能换子慕一个安心,她是愿意的。
只要小竹子品性不坏就行。
苏子慕眉眼弯弯的笑,眼睛亮亮的,点头,“好。”
松了苏子慕把他放地上,苏子慕又去小竹子跟前守着,时不时给他用裹了白布的筷子头蘸着水润润嘴唇。
苏落朝春杏道:“你在这里守着吧,有什么事照应一下,就当咱们自己家孩子带了,我去准备明儿要卖的下水,顺便给这孩子买一身棉衣去。”
明儿要卖的下水,云祥酒楼两桶,散卖两桶,一共四桶的量在春溪镇的屠户手里可买不够,苏落还得去一趟真定。
骡子车就停在药堂外面,她连家都没顾上回,驾了车直奔真定。
索性下水买的顺利,等她折返回来,刚刚天擦黑。
一回院子,惊得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不过是一天没回来。
正房的房顶修葺的整整齐齐不说,院子里竟然也铺了一条青石板的小路,从大门口一直通到正房,中间有一条分叉路通向厢房。
以后再也不怕雨雪天气路滑不好走了。
平安正在院子里洒扫,见她回来,立刻笑道:“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他们人呢?”
苏落一边往院里牵骡子车一边三言两语把买小竹子的事提了一遍。
平安在门口处搭了一个草棚,这地方专门停骡子车,以后骡子也有一个草棚家了,不怕风吹日晒的。
扔了手里扫把,平安过去帮着苏落把下水提下车,送到厢房门口。
他一早就知道了王家村的事,此时苏落再提,他只当头一次听,义愤填膺的骂了王二半天。
厢房已经完全变成厨房和售卖卤下水的窗口,平安将这里面原本的床榻和箱笼全都搬到了正房去。
以前是苏落春杏和苏子慕两大一小睡在一张床榻上,现在多了一个小竹子,苏落既是把孩子留下了就不会亏待他,又拿银子去置办了一张便宜的床榻和两床被褥,捎带着给中间堂屋置办了一张八仙桌和几张椅子。
除了被褥外,余下那些苏落买的都是别人不要的二手货,没花太多钱。
这么花钱她不心疼,过日子就是这样,只要银钱日日有进账就不怕往出花。
明日还要做生意,苏落没多耽误,只招呼平安晚上在这边吃饭便去搓洗下水了。
平安把院子扫干净,回了自家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