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是错觉,施霓和衣躺下后,总觉船速在渐渐减慢,行进也更为平缓。
卧榻一旁,隔着层黛青纱幔,铜铸镣炉正袅袅生烟。
安眠香绕息飘缭,施霓闻着这和雅沁人的味道,躺得愈发舒服,先前因身子不适而引发的呕吐感也都平复下去。
她本意只闭目养神一会,却不想忽的倦意拢袭,于是保持着手腕半撑下巴颏的姿势,晕晕乎乎地又浅入了眠。
然后,她仿若作了个迷糊不明的梦。
在梦里,有只深炯褐眸的黄毛大猫,不听话地坚持往她脖子里钻,然后挥舞着肉乎乎的爪子,胡乱撩解她的外衣交领,又爪伸进去,挠蹭得痒人。
没一会儿功夫,她就被闹恼了,于是想把那只轻佻大猫从身上扔下去,结果不尽人意,在梦里她手上无力,竟弱到连只猫都提不动的程度。
意识渐渐清晰,施霓顶着发沉的眼皮睁眸回神,焦距定下,看清面前晃动的人影面容后,惊得她当即背脊一僵。
面前哪有什么胡闹作乱的猫,只他一个不速之客。
“将,将军……”
施霓刚转醒,原本是想发出质问的声音,结果带着哑意一嗔出来,含糊似喃喃,加之声音又低弱,传进人耳里不清不楚的竟更似撒娇。
垂睫,眸光更为一滞。
就见自己睡前原本穿好的外衣,此刻大剌剌地敞着领,而霍厌闻声抬眼间,他的右掌往里伸着,甚至还来不及收回。
施霓当即又羞又恼,用力把他的手打落,可胸前却因她突然的巨幅动作,明显起伏着颤晃。
当着他的面,她还未裹束胸,于是似波如涌的视觉冲击如是猛烈。
施霓意识到的时候,霍厌视线还深幽幽地定在那处。
她懵了,伸手环臂去护都来不及,瞬间羞恼得要哭出来。
霍厌也是尴尬,被她猝不及防一打,手里的药瓶没拿稳,‘哐当’一声甩落到涂漆橡木板上。
那铜鎏金嵌的粉彩瓶身,着地旋了五六圈方才停下,而后粘稠药液顺着敞开的瓶口,缀连着滴了出来。
这药用材珍贵,霍厌起身去拾捡,见地上已经占污一片,一瓶足满的药只还余三分之一的剂量。
他直腰起来,还未转身,就听身后美人带着隐隐的哭腔,如怨如泣般委屈冲他控诉。
“我知将军对我不喜,又素有偏见。更有自知之明,知晓在你们大梁人眼里,我从来不是什么正经主子,一个身份毫无倚仗的西凉献降女,进了上京也左不过是被皇族贵胄恣意挑选,轻贱玩弄的命运。”
霍厌微眯了下眸,听她含泣又说:“可就算如此,哪怕注定成妾,我也低微占着些名分,终算寻了个归处。我只想安稳地活着,亦已把心气放得这样低,可将军为何还要如掌心玩物般相待,随意行径下流,放淫轻贱?”
凭着股怒意,施霓自长气势,长长的一番话如打好腹稿一般,愣是流利的没停顿一下。
霍厌几次欲开口,却都未寻得反驳间隙。
直至言毕,她绷紧的情绪稍缓,心间便瞬间委屈席卷,眼泪更止不住的如珠串般低泣直掉。
霍厌闻听声音转过身来,看施霓已拢好衣服,于是打算迈步向前,可刚近半步,就见施霓冷着态度,体态呈防备地挪身往里躲。
他便止了步,而后直接抬臂把手里装药的瓷瓶,往她怀里扔去。
药瓶最后落在她腿上,像是被砸痛,施霓抬起美眸含嗔地怒瞪过来。
“只是给你上药。”
霍厌平静着脸冲她示意那药瓶,收回眼时又往自己掌心盯了下,他如实说,“涂抹时只指尖沾了药,擦在你脖子上,放心,没往里摸。”
方才,他过来给她送药,结果却看她正睡得香,晃了两下肩膀后人也没醒,他却眼尖见到自己几日前的‘虐行’还留着罪证。
吮得这么重吗,都几日了还没消……他因担忧着这个,遂才决定取来上好创药来给她涂一涂。
结果不想她半途醒了,还立即发了火,之后又气呼呼地又掉眼泪,又诉委屈的。
闻言,施霓根本不信他,眸光莹莹得直惹人怜。
“只是涂药的话,那,那为何领口要敞开这么大……”
明明只敞开一点就能把药涂上,他却把她轻薄衣衫往下扯得,险些就要护不住胸口的程度。
差点,差点要被看光……
霍厌走近,又递给她手帕擦泪,施霓却轻咬着唇,眼神避开倔强着不打算理会。
霍厌平静言说:“开始时的确只解了一点,可涂抹时你好似怕痒,一直动来动去,最后成什么样子是你自己蹭开的,我顾着认真涂药,没注意,更不能用绳子绑了你。 ”
“……”理都是他的。
“你说我下流放淫,我不认。”他轻言。
说完拿着手帕,坐在软塌上亲手帮她擦泪,开始时施霓还躲着,可僵持半响,眼看实在躲不过,也便由着他伺候了。
待擦净了,他又捏抬起她的下巴,欺近笑着问,“信我吗?”
施霓闪着星点泪光,撇头喃喃道:“又……又无对证,你当然自说自话了。”
他把手收回,好似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