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看。”
这话实在让众人十分意外。
毕竟在参剑堂,王恕是个无法学剑只配坐在门外听剑的病秧子,哪儿能想到他在郑夫子心目中竟有如此高的地位?
郑夫子拿着那枚丹药,想了半天,终于叫人盛了一碗水来,将先前掰开的一半丹药化了进去,然后便取出了周满与金不换先前见泥菩萨也用过的“洞明金纸”,吹进碗里。
三息后,一层碎星般的金光便浮了起来。
他面色顿时大变:“果然有毒。”
剑夫子只问:“什么毒?”
然而郑夫子一时还回答不上来,先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重新查阅了一遍,才敢确认:“是‘待日晞’!”
剑夫子心头骤然一凛,瞬间想起周满近日来放缓的进境,还有她方才说的“神气不宁”“有心无力”……
其他人却是没听过此毒,纷纷询问。
郑夫子这才一一将此毒危害言明。
所有人都听得头皮发麻。
郑夫子说完了,便问:“此毒掺在春风堂发的养气丹中,近乎无色无嗅,极难察觉,你们是有谁已经吃了吗?”
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周满。
然而有更聪明的,这时已想到了另一种更恐怖的可能——
妙欢喜拧眉一阵沉思,忽然上前道:“可否请郑夫子验验我这一瓶?”
她双手将自己那瓶养气丹呈上。
后面的李谱见了,已忍不住眼皮一跳,喃喃道:“不会吧……”
郑夫子则是一愣,没明白是什么情况。
剑夫子却是也想到某种可能,脸色越发冷沉,只道:“还请郑夫子再验。”
郑夫子便压下疑惑,又取出一张洞明金纸来,再次验过。
碗中于是第二次浮起碎星般的银芒!
所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但觉一股恶寒从脚底窜上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连妙欢喜这一瓶都有毒的话,那意味着什么?
余秀英咬牙道:“请郑夫子再看看我这一瓶!”
霍追也道:“我这里也有几丸。”
……
众人一个接一个,全都取出了自己的药瓶!
剑夫子显然也被这验毒的结果惊住了,好半晌反应过来:“都拿上来,让郑夫子看看。”
郑夫子要现在还不知道出了大事,那就是傻了!
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心疼自己的洞明金纸?
他一一取出众人药瓶中的丹药,放到碗中验过,越验便越是心惊,验到后来已是冷汗如雨——
有毒,全都有毒!
所有出自春风堂的养气丹都有毒!
整座参剑堂内,顿时有一股极其压抑的气氛铺开,所有人都铁青了脸色,没有说话。
唯有周满,格外平静。
她似乎是最早知道自己的丹药有毒,所以最早平静下来,此时便躬身一礼,向郑夫子确认:“请问郑夫子,我自入学宫起大约一个半月,服此丹已有十枚,近日已感修为进境放缓、且神气不宁,是否便是此毒之故?”
郑夫子声音艰涩:“若你往日所服的丹药都有毒,想必,想必……”
这可是参剑堂的剑首啊!
那剩下的半截话,实在太过残忍,便是连与她并不相熟的郑夫子,都不忍心说出口。
所有人更是一阵恍惚,随即便感觉到一种莫大的恐惧:若周满服的都是毒,如今已毒效初显,那他们呢?
春风堂背后就是陆氏。
陆仰尘却无论如何觉得不对劲:“春风堂有孙大医坐镇,无论如何不该出现这种纰漏……”
没有人接他的话茬。
事到如今,关系到的已经不仅仅是周满一个人了。
剑夫子考虑片刻,森然道:“今日课不上了,此药你们各自封存,不要再服,我先去禀过祭酒,再做定夺。你们先回去吧。”
祭酒,也是武皇时所设的位置,总揽学宫大小事宜。
如今的学宫祭酒乃是岑况,人人尊称一声“岑夫子”,在蜀中,修为声望,仅次于望帝。
出了这样大的事,理当先让他知道。
剑夫子也不多言,径直带着郑夫子一道,出了参剑堂,一路朝着西南塔楼的方向去。
众人留在堂内,一时却是谁也没走,谁也没说话,表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做梦似的道:“这可是剑门学宫,怎么会出这样大的事呢?”
也有人道:“剑夫子既去禀报祭酒了,想必会查清的吧?我们回去等等……”
周满听后,竟冷冷道:“等等?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众人皆是一怔,全看向她。
周满只道:“十数年累积的天赋,不曾有一日懈怠的修炼,都可能毁于这小小的一枚毒丹……好算计,好手段!要等你们等吧,我不想等。”
话说完,她竟提了剑,径直走出门去!
众人一时不明她话中之意。
直到李谱跟出去一看她所走的方向,不由大叫一声:“她好像要去春风堂!”
*
此时的春风堂,还没一个人知道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