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会跟来,是因为给陈雯雯叫来的救护车,也是紧随其后送到了同一个医院,都知道是路家的人,办理手续的时候都是一起。
“是!”下人立即应。
待下人们才刚刚走开,前面手术室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摘了口罩的往出走。
路邵恒见状,忙大跨步的上前。
似是也知道他的焦灼,未等他询问,医生便已经主动告知,“送进来的陈小姐没什么大事,只是左腿轻微的骨折,其余都是高处摔落造成的一些皮外伤。另一位路小姐,摔伤倒不是很严重,只是……”
“只是什么!”路邵恒心中一紧。
“孩子,保不住了。”医生叹息的说。
路邵恒闻言,脚下微跄。
其实,从他抱着她往出走感觉到手上特别的黏腻感时,再加上车座上那么一大片的红,他就有着强烈的预感,这个孩子极大可能的会流逝掉了。
饶是早有准备,但此刻听到医生说出来,他还是重重一震。
虽然他向来对孩子没有多大的感觉,也经过深度考虑的选择放弃掉这个孩子……
可毕竟,这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路邵恒感觉肌肉被绷紧,似乎要冲破皮肤的束缚一样,他眼前浮现的,是她细瘦的手按在肚子上,那样紧的注视着他,求他:它是一条小生命,我很想留下它……
但是现在,它没了。
医生见他近乎失魂的模样,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样的流产对母体的伤害很大,好在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手术是很成功的,很快就会被送到病房休养了。”
“谢谢。”路邵恒喉结动,声音微沙。
果然没多久,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里面躺在病床上的路惜珺被护士推了出来,她还是如同被推进去时的苍白脸色,只是好似没了生气般。
路邵恒脚步微动,竟没办法上前,不知在她醒来以后,要如何告知。
深夜,私立医院里已经没有什么病人了,灯光在走廊里打出一片惨白。
路惜珺醒来的时候,目光还有些模糊,只觉得周围异常的寂静,唯一听到的是液体滴落的声音。
她稍稍微动,就看到吊在输液架上的药袋,里面的药液正缓缓进入她的身体,同时也想起自己所在的地方。
视线在往下时,她吃了一惊,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整个卧趴在病床上,重眸微微阖着,眉心紧皱,向来冷淡眉角却轮廓深邃的俊脸上,此刻眼底泛青,下巴一片青茬。
路惜珺始终没动,似怕吵醒他一样,目光茫茫然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之前她从他的车上下来,眼前一阵阵模糊,胸口也是剧烈的疼,好不容易换了鞋走上楼,想要往自己房间回时,陈雯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
像是那天晚上莫名其妙跑到她房间一样,缠着她不放,不时冷嘲热讽的两句,或者故意别有深意的两句。她当时的状态,没心情和对方周旋,想要快点回房间,却被陈雯雯忽然抓住。
不知为何,十年后回来已经成熟不少的陈雯雯,又一夕间好像回到了以前那个跋扈的伪千金小姐,抓着她说什么都不放,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对方的手甩开。
可还没等走几步,陈雯雯眼里发狠就扑了上来,然后就是天旋地转,她们两个从二楼一节节的台阶上滚落了下来,她当时痛的都说不出话来,别的都微乎其微,只有肚子那里最痛……
始终趴在病床边的路邵恒,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腰酸背痛的起来活动,才发现她已经醒了。
“小珺?”他沙着嗓子喊。
路惜珺这才转过眼睛看他,然后抬起另一只没有插针头的手,慢慢抬起的往自己的肚子上按。
像是在确定或者找什么一样,她轻按了两三下。
……已经没了吧?
虽然以前也是平坦的摸不出什么,可她醒来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她就很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已经从她的身体里悄声无息的流走了。
手背上一热,他的大手也覆在了上面。
他的手真的很大,就像是每次他掌心将她收拢一样,足足大一圈还有余很多。
其实她一直都没有说,相对于拥抱还是别的什么,她最喜欢和他牵手。不像是别人的手,他的掌心和指腹间因为长时间的训练都还有着厚厚的枪茧,可却是那样干燥,那样温暖。
只是现在,她有些想甩开的冲动。
“路邵恒……”她又开口喊他了。
“嗯?”路邵恒更加往前欠身,想要离她更近一些。
“孩子……”路惜珺嘴唇动了动,顿了半秒,才又问,“没了吧?”
握着自己的大手,微微一僵。
“嗯。”他特别低的回应了声。
路惜珺听后,没有说话,眼睛里泛起了一种雾蒙蒙的神色来。
刚刚醒来时,就已经有那样清晰的感觉了,可得到他亲口的证实,心却还是紧紧一搐。
就像是知道夜迟到会来的,可这一刻,却仿佛特别的黑暗。
“没了,就没了吧。”
她撤回了按在肚子上的手,声音飘飘的。
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