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到现在,一切都是真的,没有一件事是假的,当我睁开眼时,我还是穿着满是褶皱的衣服躺在床上,家中景象一片惨淡,贡品在昨晚熙攘的人群中散了一地,被人们踩来踩去,没人打理,一直等人去房空,才显得这个家多么凄凉,惨淡。
我妈已经起来了,好像没事儿人一样,面色平静,向往常一样弯腰扫地,打扫房间。就此,我和妈的生活很少提起我爸,老辈子人就是这样,人走了就是走了,一旦过去就再也不提。我们的日子真正回归平静,是在父亲的头七之后,白事才算真正办完,一切有关我爸的物品都被好好封存起来,我答应我妈,再也不出去乱跑,老老实实在家里陪着她,做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靠自己力气赚钱,争取能娶个听话的媳妇,这辈子算是熬出去一半了。
我们依旧做着卖水果的生意,在西市场早就租下一块地,也有几个一直关系不错的果农,都是老实人,原先是我爸和他们联系,现在则由我全权代理,每天起早赶早市,骑着三轮摩托车,拉着一车的水果,到西市场出摊,等到中午早市散了,我们便收摊,下午老妈则从外面接回些散装纳鞋底的活儿,我给打打下手一个下午也能挣到几十块钱。
晚上两个人出去散散步,回家看会儿电视,洗澡睡觉,简单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每天不用担心生死危难,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平淡地活着吧。刚开始那两天,觉得生活安逸得很,可是我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我目标中的生活并不全是这样的。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少一个说话的对象,原先那些小伙伴们早都不知去向,在天南地北混得有模有样,不到过年都舍不得回家一趟,而我在外面结交的那些人,关系有好有坏,但现在离得距离远了,各自生活又忙,不方便联系。
没事的时候就总在回味这一个月来的生活,窝在沙发里,闭上眼去想那些惊险的场面,都觉得极其不真实,好像一个梦一样,除了身上的伤,没有任何事物能证明我曾去过那个地方,河伊女国还留下了许多悬而未解的谜题,不过现在也跟我没关系了。
忽的想起来手机上还留着孟琬的微信,几次打开对话框,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还是感觉拧着一股劲,谁先说话谁就输了,而且,就算能说上几句又怎么样呢,我们根本不可能的——
忽然,脑中一闪,想起来我还从河伊女国带回来一件宝贝!我急忙冲向家里的杂物房,自己那个破烂的背包自从回来就扔在角落没人动过,我激动地找到背包,抖落上面的沙土,从内兜中摸到了那个沉甸甸的东西,一件还算精致的水晶匣子,只是周身布满污泥,我用沾着洗涤精的湿布条反复擦拭许久,那上面的黑渍也没掉下去分毫,反倒把自己累出一身汗。
无奈,只能把它当做个纪念品摆在床头了,本还想着卖个价钱,可怎么也看不出这里藏着个古董样子。
这样的生活,过不去一周就已经开始让人感受到枯燥乏味,整天感觉胸口憋着一股闷气,无精打采,我妈倒是干得依旧起劲,手中纳鞋底的铁针在手中飞快穿梭,不忘瞥了我一眼,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怎么,还老老实实过日子呢?这就受不住了?”
“没有,就是浑身没劲,昨天睡太晚了——”我心不在焉地答道。
“唉,年轻人就是年轻人,遭不住安逸,你要还想做点儿啥事儿,妈也不拦着你,只要不犯法就行。”
“妈,你瞧你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闲不住的人吗?安逸怎么了,安逸多呢,比外面闯荡可好太多了,不用看人脸色,挨人欺负。”
说到这儿,我妈笑了笑,不过多少带着些苦意,轻轻摇摇头,全被我看在眼里,第二天,我就知道原来她的动作中另有深意。
我以为只要人老实,就不会有烂人招惹你,不会有人欺负你,生活就可以平平淡淡,可我还是想得太少,老祖宗留下来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早上随老妈出摊,卖昨天才进的橘子,我坐在车梆子上,老妈在下面吆喝,声音洪亮,面带笑容,招呼来往客人,她回头看我一眼,让我跟着学,可我长了几次嘴,说话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我妈白了我一眼,让我过来给买主称橘子。
络腮胡子的大叔从兜里掏出一张一百块,我妈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尴尬地笑道:“您说,这不巧了吗,这大早上出摊,您这是第一单,这儿也没零钱,我给您到旁边摊换一下。”
说着让我在车上看着摊,本来我妈在这儿的时候就这一个大叔,结果她一走,涌上来两个大妈,带着一个五六岁的毛孩子。
一半摆水果摊的都会把自己的水果弄出来几个给过往的行人尝尝鲜,比如卖苹果西瓜鸭梨之类的的,就摆着一把水果刀,一个切开的苹果,客人可以片一片下来尝尝,卖橘子也是一样,摆着一个剥开的橘子,供人品尝。、
一般懂事儿的人吃一片就够了,可也免不了有爱贪小便宜的,吃起来没够,卖家还不能给人摆脸色,还得陪着笑:“您要是喜欢吃,就多买点,下回还来——”
这大妈也是,真把这水果摊当自家果树了,手里拿着剥开的橘子,连吃几片,还给自己小孙子喂一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