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还不肯停下,仍然在做最后抵抗,他无意中瞥向我,看到我眼神涣散,双唇紧闭苍白,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诧的光,紧随着眼黯淡下来,他没有说什么,手上也松了劲,恐怖的轰隆声响中,没有人说话,死亡前的狂暴和寂静一样令人胆寒。
不知道还有几秒,下一波黄沙就会袭来,就在我转过头想亲眼见证我的终结时,余光里瞥见大牛涨得通红的脸,竭力睁着眼眶,眼中释放出一股强烈的杀气,两个嘴角向下弯,似乎他身体里住着一个魔王。
他用手抓着身前的黄沙,一步一缓地向我们手中的旋风铲迈进,我看得出奇,难以想象这家伙到底有多少力气,几百斤重的黄沙绕在腿上,竟然能被他推着走!
我心中又看到一丝希望的光亮,但是,我不确定他能撑多久,而且,自己的力气早已耗光,很难帮上忙,所有人的性命都交在他手中。
他离我最近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中满是闪烁的泪花。
大牛终于双手扶住门钥,撕扯开那张巨兽般的大嘴,低沉且粗重的吼声迸发而出,旋风铲的铲刃竟然被大牛惊人的握力掰弯垂下!
紧接着,整个铁质手柄全部没入石洞中!
由濒临死亡再到绝境逢生,统统发生在这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内,莫大的刺激险些让我忘了自己是谁。
当我满是希望地回头看向仍在飞泻而下的黄沙时,血液又再次凝固,汹涌的黄沙在沙堆倒塌中奔涌而来,只消一秒,我们就会被从头到脚地淹没,像面团一样任由其蹂躏。
我还来不及转眼看那道石门,便觉身侧有一股强大的推力,再把我向石门外推动,整个人根本没有调整身姿的时间,如同一只断线木偶,在流沙中翻滚,霎时间天旋地转,胃中也跟着翻江倒海。
那一波能盖过头皮的黄沙说到就到,似大浪一般将我们吞入其中,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早忘记了什么该抓什么不要碰,所有人都感到自己像柔弱的纸片一样无力,任凭自己在风暴中凌乱。
眼前一黑,好像有一种天灵盖都被掀开的感觉,整个人的灵魂几乎都被抽走,一切的情感或者情绪也再没精力顾忌,周身的疼痛感也暂时消去,我好像睡着了,像一个在雷雨夜中安眠的婴儿——
等我再睁开眼时,自己仍躺在厚厚的沙子中,仰面朝天,四周黑漆漆的。
我惊恐地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光源,找一直拿在手里的狼眼手电筒,但是双臂竟然别埋在沙子中,当我费劲地腾出手,刨开沙子去找手电筒,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我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手电筒在一开始就被从手中甩出去了,到现在无异于大海捞针,在这一点光源都见不到的河伊女国中,没有光源,就和瞎子无异。
正当我惆怅失望之际,忽然想到自己头顶的摄像器还有射灯能用,虽然不及狼眼手电筒照得远,但也足够亮堂。慌乱地去摸自己固定摄像器的头绳,发现包括摄像器在内,都完好无损,然后再去检查自己的背包,只是被灌进了不少沙子,水源也还在,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还活着,这些,都算是上天给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检查完自己,我才想起其他人来,我拿下头顶的摄像器,不能再绑在头上了,还是攥在手里更有安全感,于是连着头带摘下来,在手上缠了两圈,四处探望,去寻找其他人的身影。
令人欣慰的是,大家一个不少地都摊在四周,我一个个把他们摇醒,发现每个人都无大碍,并让各自检查自己的装备,黑皮一脸沮丧,叹息自己的水壶从书包侧兜甩出去了,不过其他人都把水壶水袋装在背包内兜里,保存完好,其他的,也就是少了两只狼眼手电筒,和我用来护身的旋风铲。
待大家都从头脑的晕眩中清醒过来,我们才开始回味刚才我们是怎么从沙城中逃出来的,我们当时也就是跟着黄沙一同被冲出来,奇迹的是我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受重伤,擦伤是免不了的,不过都到这个时候了,每个人身上都每一块到地方,到处火辣辣地疼,就再也感觉不到疼了。
不过我还是感觉到大腿根上的刀伤疼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我的肉一样,掀去药布一看,果然,伤口又撕裂开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裂开的,暗红色的鲜血止不住地往外冒。大家把包裹里剩下的药品集中了一下,先给我处理,然后再简单包扎一下自己。
由于在地下不知道具体时间,只感觉到我们从离开地下河,折腾了大半天应该也有一天的时间了。
现在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坐下就不想起来,而且最让人寒心的是,我们从下了河伊女国,就一直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刚才不知眯了多久,口渴且肚中饥馁,于是把食物和水都聚集到一起,简单吃喝些,精神气便恢复许多。
这时候我打着射灯,四处探望,发现我们正处在一方两米多宽的地道中,身前,是一对倒塌的黑色木门,被黄沙埋起来。
身后,也就是朝向沙城的方向,是不知多高多深的向上的台阶,台阶上满是黄沙,我稍微思忖一下,心中便明白了个大概。
“我知道咱们在哪儿了!”我恍然大悟,“咱们本来就要被沙子埋起来了,然后,就在那时候,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