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鬼脸猛然间从黑暗中闪现,与我撞个正脸。浓密的白毛蓬松地搭满脸,腮帮瘦削,两个漆黑的眼眶一片空洞,最让我发毛的无非是它两颗枯干的眼球窝在眼里,只要婴尸的头稍稍晃动,那两颗眼珠便在眼眶上滚动发出类似两片枯叶相互摩擦的声音,听得人心肝发颤。
我本就没有心理准备,被突如其来的婴尸吓到,不禁打个哆嗦,向后一退,结果因为脚跟从碎烂的石阶上滑出,整个人马上就歪斜着滚下石阶!
关键时刻幸亏黑皮反应迅速,一伸手将我拽住,拉了回来。
我也因此只是单膝跪地,磕了一下,但狼眼手电筒却从手中飞了出去,在台阶上翻滚到地坑底部,也因此发出一连串清脆刺耳的响声。
这下可不得了,我们三人本撤退得悄无声息,结果这一失误,围在我们周围的婴尸蜂拥而来,三三两两地攀在我们周围的石阶上,沉默地打量我们。
好在婴尸未直接动手,只是观察,我们三人便像木头人一样杵在原地。
婴尸不动,我们也不动,但就这么耗着终究不是对策,黑皮终于第一个忍不住,撑着眼珠子扫望围在我们三面的婴尸,确认好它们的方位后,微探后脚,落在上一级台阶上。
再看婴尸,并无动静。
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沉下来,三人放轻手脚,都不敢转身,后背朝外,一步一步地向上挪。
刚挪出它们的包围圈,我们也到了岸上。
岸上其余人早都等着急了,见我们上来,急忙唤我们的名字,吓得黑皮连忙扭过身朝他们挥舞双手,张大了嘴呼喊可不敢发出声音。
这下把对面的人看的更奇怪了,陈教授甚至还想跑来看看。
“啊?大点声哎?怎么了嘛?”
只有孟琬看出情况不对,忙把准备过来的陈教授拉到身边。
但情况还是晚了,底下婴尸机敏得很,听到岸上的声音,三两下爬上外沿街道,一步步朝我们逼近。
其他人不知情,看到这忽然冒出来的一群白毛生物,都被吓得不轻,惊恐地看着我们,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现在情况已经发展得不可控制,不过这些婴尸还没有攻击意图,我们摸不清它们的目的,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朝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让他们放心。
眼下还是先让两边人汇合要紧,于是我们三人继续面对婴尸,后退着走。
婴尸爬上岸的越来越多,上了街道后却不知所措,纷纷蹲坐下来,像是动物园里被关在假山上的猴子,和游客四目相对。
大牛见情况不对,第一个掏出匕首,从后面迎上来,孟琬等人自然跟在他身后,上前与我们汇合。
我心中早已拟出一个计划, 就是等两拨人集合完毕,轻声地钻进小巷,挑最窄拐弯最多的巷子走,一直回到中心轴大街后,把这些婴尸彻底甩开。
谁道人事总不如天意,这婴尸之中有一个打头的,它本无意追击我们,就在它扭过头观察周围时,那么巧就望向那堵被黑皮踹烂大门的高墙。
我们三人一看便惊出一身冷汗,那可是它们生前受刑的地方,这一旦激怒它们还得了!河伊女国犯下的错误就要让我们替她们承担了。
“我的妈,不是吧——”黑皮说话都没了底气,倘若面对上百只不怕疼不怕死的婴尸同时进攻,就是一个人拿两把枪也难以抵挡不出疏漏吧。
“没事没事,它们眼睛是烂掉的,应该看不到。”我似是在安慰黑皮,又像在麻痹自己。
那只婴尸转过头去,便一直没转回来,一直用它那一对干枯的双眼盯着数不尽的琵琶钩。
时间在此刻仿佛凝固,浓稠到化不开,堵在我们每个人的喉咙,时间仍旧一秒一秒缓慢滑动,我们能做的,只有祈祷。
“应该没事吧,你看,那家伙都看了那么久了,啥动静都没有,没事儿的吧?你说是吧?”黑皮不敢确定,偏过头来问我。
“我又不是孩儿他爹,怎么知道人家想什么。”
这时,我忽然注意到到,婴尸的下巴抬得很高,跟狼犬在空气中闻气味的动作很像。
莫非,婴尸辨别事物靠听觉和嗅觉?念及此,心中不免凉了一半。
“完了呀——”我话还没说完一半,只见婴尸猛地转过头,正对着我们,两只眼眶极度扩张,几乎占了整张脸的一半,眼圈周围的白毛都乍起来了。
那张脸的下一半,则是狰狞的大嘴,扩张的程度早就超过了人类极限,如同脱臼一样,长长得挂在脸上。
“完了,快跑!”黑皮和汪起风也都瞧出端倪,大喊一声,提醒身后其他人,头也不敢回地向居民区跑去。
一场人与婴尸的拉锯战就此展开,前面的人拼死地跑,后方的婴尸则有组织地从两翼包抄。
两条腿的终究跑不过四条腿的,那些婴尸跑动极为迅捷,而我们这边陈教授年迈,贺连桥元气大伤尚未恢复,还有一个吓破胆的彭齐生。
纵然我是个体育特长出身,一身体力也不好施展,总不能抛下他们自己逃跑吧。
向前追赶几十米的距离,对这些婴尸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几秒之内,便紧紧追赶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