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黑皮与我便都愣住了。
“黑皮”这个外号是我私下里给他起的,当着面还从来没有叫过,没想到在心里叫习惯了,一张嘴竟然没刹住闸,于是我当场石化,尴尬地看着他。
“你叫我什么?”
黑皮眼中尽是吃惊,一对小眼瞪得溜圆。想必他不喜欢别人给他起外号吧?不然何必这么大反应。
我依旧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怎么知道我外号?是不是那个小白脸告诉你的?”
这话听得我一愣,险些笑出来,这外号还能被人猜出来呢?估计另一个起外号的人也是个人才了。
“不不不,是我自己猜的。”
我微笑着答道。
“放屁,”黑皮不屑,似乎并不在意,“你找我有事吗?”
“啊,那个,没什么事,就是看你自己在帐篷外想跟你聊两句。”
“哦,我想事情呢。”
黑皮漫不经心地回道。
接着,两人无话,各自看着黄昏沙漠中的最后一抹余晖。
“那个,”我看着地面,来回搓手,“我挺好奇的哈,你们来这儿,到底什么目的呢。”
黑皮眉梢一挑,
“嗯?怎么?”
“嗯……我是说,你们到这儿肯定不是来旅游,你说考古吧?他也不像。还有那个大牛,我记得你和汪起风原来和他有点事情吧……”
话还没说完,黑皮一脸不耐烦,忽然扬起手道:
“好了你不用说了,请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我只告诉你咱们要做的事情互不相干,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罢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自己帐篷走去,徒留我一人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个毛佰,说话未免也太冲了,对人忽冷忽热,奇怪得很。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怪我自来熟,以为跟人说两句话就很熟了,不管什么都是拿过来打听。
“唉,自找的呗。”我无奈给自己两拳,苦笑着自嘲道。
再看黑皮,走到自己帐篷前,犹豫着,来回踱了两步,忽又迈步到各人帐前,匆匆地敲。
“哎哎,打扰大家了,你们现在有事儿吗?趁着天还不冷,咱出来开个动员大会。”
众人闻言纷纷走出帐篷外围坐在一起。
“听我说——大家听我说,”黑皮掐着喉咙清清嗓子,装模作样地道,“咱们呐,好不容易,历尽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马上,明天,咱们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这是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不过,这前面的困哪肯定也少不了。所以,大家要有个心理准备,要时刻准备着,面临巨大的挑战……”
黑皮话还没说完,贺连桥就已经不耐烦了:“你把我们叫出来就这点事吗?还有没有点正事?别让大家在外面冻着了。不如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累呢。”
黑皮一个劲地摆手示意贺连桥住嘴,
“不是,我刚这不就一引子嘛,我真正想说的是,问问大家是不是意志坚定,是不是都斗志昂扬,遇到困难不给大家拖后腿。
在座的各位,都是想去河伊女国一探究竟的吧?”
众人不语,互相望着点点头。
我特地留意了一眼彭齐生,只见他脸色难堪,紧紧抿着嘴,埋下头不敢说话。
想来这小子是要打退堂鼓。
果不出我所料,他抬起头,吞吞吐吐地道:
“不,我不,怎么想……我只想回去。”
彭齐生的举动,既在情理之中,又出在意料之外。
黑皮不了解这个人,自是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说你小子,既然害怕,那你当初干嘛来呢?你早不说晚不说,现在来砸我场子?”
彭齐生低下头不敢对答,转而望向其他人,并没人愿意为他说话。
黑皮摩挲着下巴,左右打量他:
“这样,你要是不愿意再往前走呢,就自己回去吧。食物和水我们给你一人份的量,怎么样?”
彭齐生还在犹豫,好一会儿,弱弱地问:
“能先把我送回去一段吗……我不认识路——”
“嘿——我怎么那么喜欢你,你认不认道管我什么事,问你们领头的去。”
黑皮说完,又补了句:
“行了,大家没事的都回去休息吧。”
彭齐生前后搜寻陈教授的身影,却找不到,贺连桥走过来对他道:
“陈教授身体和状态都不太好,你别麻烦他老人家了,他不可能送你回去的,我也不认识路,”贺连桥转身要走,又扭过来拍拍彭齐生的肩膀,“小彭,还是算了吧,跟大家一起走,这万里长城都走了一大半了,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彭齐生不理他,甩开贺连桥的手,赌气走到离帐篷远远的地方坐下。
我本也想直接回帐篷,可看他孤零零在外,有点于心不忍,干脆走过去坐他旁边,想安慰安慰他。
彭齐生正把头埋在胳膊里哭呢,见我来了,强忍住哭声,反手抹了两把泪,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
“你来干嘛?”
“我来陪陪你。”
“那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