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过后的罗力木格外平静,肆意的阳光倾泻而下。
几人瘫坐在天台,眼神空洞。
我们都没事,唯独少了张泽川。
他就那样留在过去了么?连尸首都未曾留下。
大家都不想说话,可能在念着适才惊心动魄的穿越,心有余悸。
陈教授紧抿着嘴,双唇却不住颤抖,眼中满是悲痛,混浊的泪花被牵强地噙住。
他摘下眼睛的那一刻,泪水终于似决堤般在脸颊上奔涌。
陈教授埋起头,沉闷的呜咽声顿起,整个人抖如筛糠。
众人回过神来,赶忙去安慰陈教授。
但谁也没心情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轻拍他的肩膀示以慰藉。
考古行动尚未进行到一半,便痛失两名队员,而且以如此难以令人接受的方式。
后面的路不知还有多少危险,我开始有些动摇了,万一下一个死的就是我呢?
我的命很值钱啊,我不能死!
我还得照顾我父母,还要还款,还要过我想要的生活,我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这片吞人的沙漠!
猛然想起自己提前开始录像,现在应该录下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内容吧?
光凭这些应该是可以交差的。
我迅速取下录像器的储存卡,装进手机查看录像内容。
只要能拍到“怪哉”,黑风暴,白衣人里的任意一个就足够吸引人了,我就不会违约了!随着进度条读取完毕,画面开始明亮,只是,怪哉的触手是半透明的,在录像中极不明显,根本看不清。
我的心“咯噔”一下,一丝失望涌上心头。
没事,再往后看,还有希望。
之后,画面中能隐约看到天边一道黑线,这就是我拍下的黑风暴了。
镜头一转,天尽头几十道旱龙卷仿佛在浊黄色的天空中隐形了一样,根本就达不到合同上的标准。
“完了,还有最后一段了,一定要顶住啊,我能不能回去就看你了!”
我咬着牙心中默念。
拍摄时的我为躲避风暴不得不低下头,又几分钟后,画面突然开始翻天倒地,这应该是我被风刮飞的时候了。
时间越来越接近我们穿越的时刻,整颗心也随之更加紧张。
“到了!到了!”
突然,话筒传来一阵挠墙一样刺耳的声音,屏幕一黑,再无画面。
一直到视频结束。
完了,前功尽弃。
没有合同上想要的内容。
只要此时打起退堂鼓,就意味着不仅要还上那几十万,还有违约金。
如若不然,只能冒死继续行动。
心中自觉失望透顶,血气上涌,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好容易稳定下来,又被陈教授这边的动静吸引。
“哎哟喂——我对不起他们啊——谁知道会出人命的哎!我没有照顾好他们啊!
我要怎么向他们的亲人交代哎!”
陈教授嚎啕痛哭,伸手就想扯自己的耳光,被贺连桥一把拦下。
“都是我的错哎——责任都在我!老天爷哎,如果你愿意,拿我这个老头子的命换也行哎——何苦收去我这年轻的学生哎,让我有什么脸活着哎——”
大家一番苦劝,即使心里同样悲痛,也只是劝他节哀而已,人已死,自然不能复生,自责半天又有什么用呢?
良久,陈教授终于止住哭声,泪水鼻涕糊了满脸,不停地滴在地上。
随后是一声叹气:
“咱们哎,还是回去吧……”
陈教授如一只泄气的气球软在地上,放出的话却似雷霆般轰击在每个人心头。
“不去?咱们马上就成功了!怎么能在半道上放弃呢!不行!我不同意!”
贺连桥带头反对,脸上一万个不愿意。皱起的双眉在额头挤出三道抬头纹。如果他的眼神能变成人,那么这人一定会揪着陈教授的衣领高声质问。
但贺连桥没有这么做,先是盯着陈教授,而回复只是一片沉默。
他握拳狠狠地朝自己胸口捶了两拳,沉闷地喘了口长气,好像这辈子没出过气似的。陈教授空洞地盯着脚下被濡湿的黄泥地,眼泪还在悄悄从下巴滑落,拍在泥里。
孟琬本来在背后不停给陈教授抚背顺气,听完那番话,突然止住,表情麻木,过了几秒,竟然笑了一下。
冰冷的笑只停留不到一秒,嘴角的肌肉无情地扯动嘴唇露出一排牙齿然后迅速撒劲把两片同样无情的嘴唇弹回去。
她一定很失望吧,不是对陈教授,而是对这趟有头无尾的考古行动。
这寄托着她最大的希望——替失踪的父母解开河伊女国谜团,一个敢在活尸群里舍命夺包的女孩怎么会轻易放弃唾手可得的答案。
孟琬背过身去,站在天台边缘,冷漠地俯瞰罗力木残破衰颓的建筑。
陈教授用他干燥的双手反复抹擦脸上的眼泪,从地上捡起同样沾满泪水的眼镜,缓慢地甩动,再捏起一片满是尘灰的衣角擦干镜片,颤抖着架在那双无助且绝望的眼前。
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他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环视身旁,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