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与自己相处时的一颦一笑,让某种诡异的骚动与念头却在千万念头间慢慢浮现,然后放大。
他想起她乌发披肩,雪肤素肌,纤窈的肢体与丰润娇软的嘴唇,盈盈含光的桃花眸,惊鸿一瞥,却莫名地让他心底发热起来。
竟想起一句词来——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杂糅了少年的清爽与女子的妩态,那是超越性别的魅色天成。
他思绪不由自主地往另外一个方向滑落。
此时,忽听得一阵骚动,他梭然抬起眸子,便看见一道高挑清冷的身影领着人从慈元殿出来。
顿时,他强行收敛了所有的绮念,眸光骤冷。
片刻之后,他眯了眯锐利的星眸,起身向那人走了过去。
“定国殿下。”萧无心拦住了唐圣宁的路。
唐圣宁睨着他,淡漠地道:“有事?”
萧无心看着他,心中莫名地生出愤怒,这个人为何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模样,就因为‘她’是‘天之骄女’么?!
他冷冷地勾起唇角:“唐圣宁,你还能摆出这副姿态到什么时候,像你这样冷酷残忍的人,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又沦落的一日,也没有想过会有很多冤魂向你索命的时候?”
唐圣宁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说的冤魂,是当年你那个试图在行宫选夫宴后潜入本宫房间,以为能对本宫做点什么,造成某种既定事实,然后就能迎娶本宫的牲畜弟弟么?”
周围路过的宫人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无念不是那种人,他只是玩心重,他还是个孩子!”萧无心是第一次听见唐圣宁说起自己的弟弟,他先是一怔,随后忍不住铁青了脸怒声反驳。
唐圣宁似笑非笑:“嗯,无念,可惜这个名字了,你还是个孩子的好弟弟倒是满脑子邪念,早年也没少对良家女子出手,只是这主意打到本宫头上来,就怪不得本宫让他在冷宫里填井,在井里冷静冷静,萧大人那么想找他,便与他同去填井罢。”
这事唐圣宁第一次与他说这么长的话。
但是第一句是在处处打他的脸,后一句却是字字在刺他的心疼。
萧无心浑身颤抖,压抑又愤恨地看着他,蓦地抬起手,却立刻被慈元殿的尚宫赶紧拦住了:“大人,不可啊!”
唐圣宁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呵,废物。”
说罢,他拂袖而去。
一边跟着自家殿下的宫卫们都忍不住感慨,自家殿下这可真是够狠的,诛心啊,字字句句都在诛心,可怜这位萧大人也不知怎么惹着了殿下。
萧无心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杀意沉沉,忽然厉声喊道:“唐圣宁,本大人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还有……你别以为你要挟了苍羽,她就会为你所用!”
唐圣宁脚步一顿,目光骤然阴沉了下来,忽然看了眼身边跟着的宫卫,那宫卫一僵,随后低声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朝着未央宫去了。
苍羽那蠢野狐狸,竟暴露了!
是怎么暴露的?!
萧无心这个废物刚从未央宫方向回来,那死丫头还能怎么暴露的!
气死他了!
被人看光了,还不知道的蠢狐狸!
于是,被人看光而不自知的野狐狸姑娘受到书生当晚严厉的批判,写了千字的悔过书。
不过是她一边忏悔一边念,书生来写,写哪里呢?
总归是狐狸姑娘被光溜溜地按在条案上抖了大半夜,才勉强被‘写’完一篇悔过书。
狐狸姑娘腿抖啊抖啊:“……下次必定谨而慎之,绝……绝对穿好衣……艹……唐圣宁大爷……你拿笔管子戳哪呢…!”
书生无情:“这话错了,重写!”狐狸姑娘:“心肝儿……我错了!”
那一夜用各种‘笔’把狐狸姑娘好好‘惩罚’一顿之后,书生才披上袍子,款步出了未央宫内殿,召了风眠侍奉净身。
泡在木桶里,他漫不经心地吩咐:“给慈元殿送个消息,就说本宫同意立穆王世子为太子,让慈元殿秘密准备太子册封典礼。”
风眠一顿,眸光锐利地道:“是!”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精致的眸子瞥了眼桌面的茶点,冷冷地问:“赵构一去这么长的时间,还没回来么?”
风眠想了想:“师傅去了这么些天,也该是传消息回来了。”
他点点头,眸光幽沉:“嗯。”
……
只是,宫里似谁也没有想到,皇城司曾大权在握,风头两无的赵构赵大监在两日后是传了消息回来,却不是人们想象中南北大营有猫腻或者没有猫腻的消息,而是——
死讯!
赵大监于京外百里的木县暗中查访时,恰遇大火与身边的皇城司察子一起葬身火海,只剩十余条焦尸。
苍羽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走到窗边,静静看着窗外的天际线沉默了许久。
唐圣宁亦在门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许久,眸光幽沉,随后挡住了送来饭菜,准备叫她用膳的李嬷嬷,微微摇头,轻声道:“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会。”
……